17 鲍姆特遣部队(第5/9页)

“既然再没人可以来了,”过了一阵,卡瓦诺神父说道,“我马上就开始做弥撒,在领圣体前给你们赦罪。”穿法衣时,他把掉在身边的几块美国炮弹碎片藏进了储藏室的一个纸盒里。然后他匆匆来到圣坛前开始祈祷——圣坛是一张桌子。他很害怕,但希望不要被大家看出来。

正当神父朗读福音书时,又一颗炮弹落在了附近,所有人都趴在了地板上。等了一会儿之后,卡瓦诺从圣坛下爬了出来。尽管他感觉自己并未给大家做出好的表率,却仍要大家保持冷静,继续跪在地上。“如果发生什么事,你们就趴到地板上。现在我要给你们赦罪了。”他用颤抖的双手朝着跪伏着的人们画了个十字。“孩子们,保持冷静。为了使大家都能领到圣体,我将尽可能地缩短弥撒的时间。”他转向圣坛,开始祈祷,“主啊,我们恳求您息怒。”这段经文从未像今天这样意义深刻过,“主啊,我们恳求您息怒,收纳我等婢仆及全家所献之礼物,求尔赐我等平安度日,救我等于永罚,使我等入尔预选者之群内,为基利斯督我等主。”

外面这场战斗的目的物,约翰·沃特斯,此时正从古德大本营的底层观察着战事。沃特斯今年三十九岁,来自巴尔的摩,是一位美男子。他曾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过两年书,主修艺术和科学,后来转学到西点军校,然后在1931年作为一名骑兵少尉毕业了。沃特斯不爱说话,声音柔和,是一名才能出众的战士。1943年2月在北非被俘时,他是第一装甲团的主任参谋。

沃特斯可以看见几辆美国坦克正驶过田野,向塞尔维亚人的营房开火。正在这时,冯·格克尔将军闯了进来。他说,他现在已经是古德的俘虏了,战争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了。他问是否有哪个美国人自愿出去,叫对方停火。显然,攻击者把南斯拉夫人错当成了德国人,因为他们穿的是德国军服。

“好吧,我出去。”沃特斯说,“我们应该挂出一面美国国旗和一面白旗,那么,他们就不会向我们开火了。”接着,他跨出了大门,从雄伟的哨所前走过。在他身边的是德语翻译福克斯上尉。后面不远跟着另外两名美国志愿者,一个举着美国国旗,另一个用一根木棍高挑着一条白床单。他们打算沿着战场边缘行进,从侧面接近美国部队。

鲍姆特遣部队正越过山脊,径直向德国卫兵藏身的高地冲来。刚刚在山冈上进行的坦克战时间不长,但却非常激烈。鲍姆损失了五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和三辆吉普车,但他那六辆“沙曼”式坦克却摧毁了三辆德国坦克和三四辆弹药车。

在滚滚的浓烟中,沃特斯一行继续向鲍姆特遣部队走去。在距离集中营大门约半英里的地方,他们碰到了一个围着板条栅栏的畜棚。五十码开外,一个身着迷彩服的士兵向他们跑来。沃特斯不能确定他是德国人还是穿着伞兵制服的美国人,于是喊道:“美国人!”

那是一名德国兵。他冲向栅栏,把枪伸了进来,还没等福克斯解释就开火了。沃特斯感觉好像是被人用棒球棍敲了一下,不过,很奇怪,一点儿也不痛。他躺在自己刚刚掉进去的沟里,心里想:“他妈的,你葬送了我最后的机会!”

德国兵跳过栅栏,把福克斯逼到了棚子边,并叫嚷着要开枪——福克斯费力地花了几分钟才使他明白,他们是军事谈判代表。于是,巴顿的女婿被裹进一条毯子,抬回了集中营。

木板屋里,美国人聚集在窗户后面欢呼着,就像是在观看世界职业棒球锦标赛。一颗流弹射穿了玻璃窗,大家立刻趴到了地上。但是,他们随即又回到了窗前。集中营的外科医生,第二十八师的艾伯特·伯恩特少校从医务室的二楼向外眺望,只见“沙曼”式坦克正在往高地上攀爬。突然,五十毫米的机枪子弹撕裂了屋顶。他担心对方会对这个没有红十字标记的美国医务室发起攻击,于是匆匆跑到了古德的办公室,建议由一组医务人员在房子的另一头建立第二个急救站——这样就可以把房子一分为二,只要不出去就无法从一头到另一头。古德同意伯恩特这么做,但他决定等到外面猛烈的炮火平息以后再行动。半个小时以后,古德得知第二个急救站还没有建立,就派人把伯恩特找来了。伯恩特解释说,他认为派手下冒着炮火出去太不明智。对于古德来说,这显然是违抗命令。他责备伯恩特不服从直接下达的命令:“我要撤销你集中营外科医生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