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国王的改革(第2/4页)

接下来,阿卜杜尔·拉赫曼继续以军事手段削平地方势力。他相继平定不肯臣服的吉尔查伊人和哈扎拉人,征服卡费里斯坦(意即“异教徒的土地”),将其改名努里斯坦(意即“光明之地”)。虽然统治残暴,但阿卜杜勒·拉赫曼是阿富汗近代史上最有远见卓识的领袖人物之一。到1901年10月去世前,在长达21年的统治中,他全力维护阿富汗的统一,建立起一套中央与地方的管理体系。1886年,他将吉尔查伊部族强制从阿富汗中南部迁徙到兴都库什山以北。吉尔查伊人离开祖居的故土,来到陌生的新环境,很难再有力量反抗阿卜杜尔·拉赫曼。吉尔查伊人从前是反杜兰尼派,迁到北方后,处于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和土库曼人等非普什图民族的包围中,反而对属于同族的杜兰尼人亲近感增强。强制迁徙政策不仅为阿卜杜尔·拉赫曼清除了一个敌人,还为他争取到一个支持者。

阿卜杜尔·拉赫曼又聘请外国专家,引进外国工业机器,建立工厂,改组军队,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他用征兵制取代了传统的募兵制,规定每八名村民中要抽一人来服兵役,军服和给养由村子负担。他特别优待军队,文职官员的薪金不一定能准时领到,但军人的薪金必须按时发放。每个团必须配一名毛拉,一名医生。他还设立了军官学校。统治的最后几年,阿富汗已经有10万大军,包括100个步兵团、24个骑兵团和拥有近千门各种火炮的5500多名炮兵。在他的努力下,造币厂、皮革染制厂、熔铁炉以及其他工厂逐渐在喀布尔四周建立起来了。据说有这样一个笑话,说肥皂厂开工时,一些贫苦的阿富汗人竟然嚼吃肥皂,感谢他们的国王给他们吃这种新鲜味美的甜肉。尤为重要的是,阿卜杜尔·拉赫曼试图以伊斯兰教构建政治合法性和国家认同,超越因地域、民族、部落等因素造成的分裂。正是在阿卜杜尔·拉赫曼统治时期,阿富汗作为现代民族国家才渐具雏形。

尽管如此,彼时的阿富汗依然是一个贫穷落后而愚昧的国家。时人写下自己的见闻:“在坎大哈,乞丐、残疾人、畸形人、衣衫褴褛和肮脏不堪的男人、女人和小孩们,或站或跪或坐在人们脚旁的尘土里和泥坑里。”没有供水系统,城市脏乱不堪。第二次抗英战争期间,英军在占领的坎大哈建造了公共厕所,不久停用。直到阿卜杜尔·拉赫曼统治末期,喀布尔才建造了公厕。至于医疗,头痛发热要请理发匠来放血;被蛇咬伤的人常送到圣地,靠安拉保佑;人们相信,毛拉送来的护身符可以驱邪治病,哈里发阿里的圣祠可以治疗聋哑、眼瞎和各种疾病。阿卜杜尔·拉赫曼建立了阿富汗近代第一所医院,却遭到当地医生和毛拉们的反对,说欧洲医生用的药都是毒药,结果人们害怕被毒死而不敢去医院。传染病暴发是阿富汗社会的大灾难,为减少传染,商铺关门,士兵们疏散到乡间,连国王阿卜杜尔·拉赫曼一家也只能躲入山区。预防的方法是烧硫磺、火药和烟草,净化空气。穆斯林纷纷去清真寺诵《古兰经》,进行祈祷,消灾免难。

至于外交,阿富汗始终处于英国和俄国“大博弈”(The Great Game)的中心,如何处理与这两大帝国的关系,决定着近代阿富汗的命运。阿卜杜尔·拉赫曼不但有以前的历史可鉴,而且有自己的亲身体验作为依据。他曾在俄国流亡多年,又深受英国咄咄逼人的压力,所以,他将阿富汗面临的严峻形势,比作“两头狮子之间的山羊”。他说:“阿富汗是一个小国,它就像两头狮子之间的一头山羊,或是像夹在两块磨石之间的一粒小麦。这样的小国,怎么能够立于两磨之间而不被碾为齑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