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晏栖对少年口中的无聊没评价任何,只是稍显矜持地夸赞道:“演唱会上的表演很棒。”

他摸了摸鼻尖,总算露出来今晚的第一个笑容,看上去像一只翘起了尾巴的大猫。

之所以说是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还是因为席灿一在舞台上卖力地唱歌跳舞时,一次也没笑过,包括他感谢粉丝的到来,说着那些动听的甜言蜜语,晏栖注意到,粉丝给予他回馈的瞬间,他连唇角都没弯一下。

“为这次演唱会,我准备了很久。”

艺人看到负面-评论,总得找到出口来排解。

席灿一排解情绪的方式也很单一,就是把自己关在舞蹈室里无休止地练习,他很少找身边人倾诉什么,粉丝从他身上看到的清冷寂岑其实是真正的孤独感。

烧烤被端上桌。

老板是位接近晚年的老婆婆,性子泼辣,这才能镇得住一方场子。

“婆婆,烧烤好吃。”他明显提高了语调,婆婆年纪大了耳背,少年说了好几遍她终于有所反应。

“好吃常来。”婆婆说话带着江城的口音,眼神一瞥,热情地唤道:“第一次见你带朋友过来。”

晏栖习惯性地抽纸擦拭桌子凳子,比她想象中要干净,闻言,她抬眸冲婆婆笑了下,同时内心惊异于这位粉丝无数的偶像,私交如此简单。

“好,谢谢婆婆。”

席灿一明显放松下来,他褪去公司的包装,露出真实的烟火气息。

少年撸起袖子,给她递过去一串烤串,晏栖再次看见了那个纹身,比VELL杂志封面露出来的面积要大。

晏栖说了声谢谢,好奇地发问:“我可以问吗?你纹身纹的什么图案?”

他大大方方介绍:“我粉丝的名字。”

宠粉狂魔?

她仔细想了想,粉丝对于席灿一来说,的确是改变命运的关键点。

不过把粉丝名字当纹身的爱豆,倒是不常见,她投去赞同的目光:“她们对此肯定很开心。”

不过晏栖清晰地记得,小姨说那孩子在右手手臂上有颗痣。

他纹身的位置恰好是痣在的地方,现在根本辨别不了有没有身份标识。

“姐姐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纹身?”

晚风荡涤,少年神色晦暗。

他很聪明,从小时候就知道即使是朋友之间也会夹杂着动机和目的。

“不是。”她喉头干涸,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德国那一次,为什么不辞而别?”

听起来像是质问的语气,晏栖又补充道:“谈到了你的父母,然后你就走掉了,是因为这是你的逆鳞么?”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巴别塔,是藏在血脉里的不可言说的秘密。

晏栖年少时的巴别塔叫做傅之屿,里面装载着她所有明恋暗恋的情愫。

她相信,席灿一也不例外。

“我经纪人打电话给我,我们有个外景需要去弗里德里西街道拍摄。”席灿一回答的滴水不漏:“不好意思,事出紧急,我语言不通,没办法留个口信。”

少年很巧妙地绕过了父母这个问题。

晏栖原本都觉得套不出话了,他黑色的眸子忽地明亮起来,噙着些探究:“姐姐对我的家庭感兴趣?”

“我……”她头一次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话音吊在半空中,像根鱼刺堵塞住食道。

空气中无形划分出一条警戒线。

“我的亲生父母早就把我抛弃了,我长在福利院,院长夫妇就是我的父母,我六岁时被养父养母领养,他们那时候尝试了试管婴儿还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结果在一众孩子里挑了坐在角落的我。三年后,他们拥有了自己的女儿。”

席灿一讲起自己的身世如同旁观者,他从来不惧把愈合的伤疤再撕开一道口子。

“这些都可以在网上查到,我早几年出道有过不少这样的采访,不过媒体还会添油加醋补上几句,将我塑造成一个家庭不幸仍要努力追梦的阳光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