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被缩在狭小空间的窒息感挥之不去,梦境甚至与现实完全相反,她被锁在隔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所以第二天醒来时,除了满脑子的昏昏沉沉,晏栖感觉眼角都泛着湿润,看来这种绝望的伤心都外延到了现实。

她嗓子又干又疼,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一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才感觉喉头滋润了许多。

外头阳光正好,融的雪化了大半,只余下房檐的斑驳几块还是雪白的。

如果没记错,傅之屿昨晚上告诉她说是要去参加一个什么酒会来着。

昨晚上……如浪潮的回忆涌上心头,那种莫名的羞耻感还挥之不去。

晏栖把头闷在被子闷了几秒,而后挣扎着起床。

今天是休息日,原本是想多睡会儿懒觉,但总而言之都是傅之屿的锅,让她忆起来那档子事儿,现在丝毫睡意都没有了。

直到上午十点,她结束了在南都名区的老年人遛弯,拉着运动服的拉链准备上楼。

安女士的来电喜欢选在她一周里面的休息日,用安女士自己的话来说,她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母亲,万事都为子女考虑的周全。

还没等安女士开始念经,晏栖首先坦白从宽:“妈,我没宅在家,刚去楼下转悠了几圈。”

安女士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之前的休息日里,安女士打电话来的问的第一句都是这个经典台词,怎么今儿不一样了?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她试探着开口:“母上大人,有何贵干啊?”

“我这周要陪你爸跑一趟业务,本来是要去陪你小姨的,你小姨的情况你心里有数的吧?妈妈也不跟你多说,不去陪着她,我这心里啊跟针扎一样。”

听着安女士买起了“苦肉计”,晏栖很快会过意来:“就是让我今天抽时间去陪陪小姨,是这个意思吧?”

安女士说话喜欢弯弯绕绕,被晏栖直爽地戳中心中所想,不免告诫着:“你这孩子,在你小姨面前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知道知道,我也心疼小姨呀。”

即使晏栖当年年纪不大,但当年小姨家出了那样令人痛心的事,连着安女士也以泪洗面了好几天。

小姨父葬礼那天兜头而下来了场暴雨,很多她从未见过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衣服被暴雨打湿的透彻。

小姑娘戴着白色的雨衣,雨水伴着泥土的腥气直往喉腔里灌,她那时候对生离死别的概念尚且不清晰,只记得自己大哭一场后高烧了几天才退。

安女士那边环境挺嘈杂的,停顿了数秒才接着说:“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听你小姨的安排,尽量让她心情敞开点就行。我这边还要继续忙,就不多聊了。”

晏栖骨架纤细,整个人笼罩在黑白运动服下看上去与高中生无甚差异,黑眸跟陈醋的颜色类似,但丝毫不显暗沉。

这副打扮在公交上,都有一个大学在外兼职的学长过来问她要不要学英语,还科普了一堆四六级、雅思托福的考题方向。

“小妹妹,你要是成绩好,就得学好英语,对将来就业有帮助。当然,你要是成绩不好,就更得学好英语,起码可以出去留学镀层金。”

晏栖听了几耳朵,在这个自称学长的男生停下来话题、喝了口矿泉后,她才一脸平静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从高中毕业有好几年了,今年已经工作了。”

男生尴尬地笑笑,想着自己还一直叫别人小妹妹,连忙改了口:“小姐姐,那你在哪儿下车啊?”

“就在这一站。”晏栖双手放在运动上衣的口袋里,起身到下车车门前。

这一站是附属医院。

小姨预约的是今天下午的心理咨询。

听安女士说,小姨去的次数大概是每周一两次,如果情况特别严重,去的次数就会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