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五 从国际上观察各国外交之风格(第2/3页)

但是长于实际应付者,同时即短于远略。只贪目下便宜,不顾将来危险。最初高揭反共大旗,明明是对俄不满,所以对法再三声言:“不侵犯两境”,“不想收回亚斯[3]、洛林”,并且为之解释曰“牺牲百万壮丁向法国取得一块地,不够上养活一百万人口等”,以安法国之心。但是结果为当前利欲所诱惑,帮助意大利参加西班牙内战,觊觎非洲殖民地(恐怕将来要从此出乱子),将历年之亲英政策取消,斗得西方的英法坐立不安,而俄人反在旁观微笑。现在捷克问题已经碰了钉子,意大利又与英国开始妥协,英王访法之热闹,令人回想当年爱德华七世包围政策之成功,则德人已走在占小便宜大吃亏之外交路上,是明证也。如果方针不变,一定又闹成欧战前局面。但是我们却不能不原谅,因为他的外交,是根据他们国防形势而成的。如果威廉一世之遗言真是作了他的新方针,则欧洲形势难说又要发生新变化。(英意协约签字后,适逢威廉一世逝世纪念日,各报一律登载威廉临终遗言,即不可与俄国失和;揣其意,殆一种威吓英国之暗示。但为时不久,苏俄大使即堂皇而至柏林。)

三、意。意之国防,海不能望英,陆不能敌法,故墨索里尼执政,首先注意空军。彼能于举世高唱和平之日,矻矻焉为人所不为,故能于短时间崭然露头角,此即“乘隙”战术与“威吓”作用之应用也。故其外交态度,以“善变”为其特征。为阜姆问题攻击南斯拉夫如土狗,又今尊南斯拉夫如上宾,一时三十万大军压其境,以威吓希特勒,一转移间,自身即亲赴柏林,而高唱柏林罗马阵线;欧洲第一个承认苏俄,而一时又大叫反共;时与英国几成不世之仇,而一月即成英意协定。所以如果将意之外交经过画一路线,正如一队轰炸机,欲达一目标,他不敢一直线而进,而用曲折前进,或使敌人误其防御方向,而已得其从容到达。此种乘隙战术,有时可以得奇效,然苦于不能持久。就此点言,则意之国防外交,亦正与英相针对。盖就武力言,海军最有持久性,英国自战胜西班牙以来,海军之优越性,维持可以至一二百年之久,然其成立也犹迟,一战斗舰之建造,费时三年,故临时现凑,事实上为不可能。至于德法之陆军,则五十年一度互为雄长。至于空军,则以技术进步之速,与材料消耗之巨,故保持五年间之优势国力,且为不可能。今日之强,即他年之弱,故外交态度亦不能不随国防力之实状以为软硬之标准。意之善变,其殆以此乎?

四、法。近五十年来,法于外交不若从前之煊赫,时时以随机软弱外交闻。嗟夫,此不煊赫之外交,真可谓贤明谨慎而适于国情者矣。盖法人本性轻噪而好名誉,自拿破仑第三为对内欲得民心之故,轻举结普,而酿成1870年大辱。法人痛定思痛,于是有名记者深思战败之源在于外交,乃倡一私立政治学校,遂为世界有名之外交学校。当凡尔赛和约签字之日,各国外交家集中于此,而此学校之门徒实居多数,今艾登亦此样出身也。彼欲造一群人民之头脑,使拿破仑时代好大喜功之国民习惯,一变而为沉着忍耐,此五十年之苦功,盖真能举自身之弱点而补救之(非若英德利用己长而扩充之),其为事之难可知也。当笛木赛视英政策实行之日,举埃及苏黎士[4]运河之权,拱手而让诸英国,一部人攻之甚烈,藉非人民有头脑者,则事败矣。迄战争爆发,乃得英助,以致大捷。事后观之,似事属当然,而不知细针密缕,沉机观变,此军人教育之进步也。而法国军人之进步,乃能由机动活泼而进步至于沉着应付,应退却即退却,不必群众之责难也。是失败即自认失败,不必与论以自卫也。此皆经五十年之呕心沥血之苦功而始能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