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战略理论(第2/4页)

在下决心方面,战略跟战术相比,更需要坚强的意志力,这似乎是很奇怪的言论,凡是了解战争中这方面情况的人是不会有任何疑虑的。在战术上,情况瞬息万变,指挥官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在漩涡里一样,不冒险就无法与之搏斗,他只能强行压制随着战局的发展而不断产生的疑虑,勇敢地冒险前行。而战略则进展非常缓慢,不管是自己的疑虑还是别人的意见,甚至是不合时宜的懊恼都能产生较大的作用。

在战术上,人们起码能亲眼看见一半的情况,而战略却不一样,所有一切都依靠揣测和猜想,因而信心也就相对较小。也因为这样,许多将帅在采取行动时就已经深陷错误的疑虑之中了。

我们以腓特烈大帝1760年的战局为例。这次战局曾被誉为战略上的真正杰作,它以出色的行军和机动而举世闻名。不过,难道我们敬佩不已的是他那种忽左忽右的迂回战术吗?难道我们要将这种战术当作高超智慧的外在表现吗?

不!倘若我们想要客观地判断问题,我们就不应该这样做。相反,我们首先要赞赏的是他那高超的智慧,他在凭借有限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时,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是采取刚刚足够达到目的的行动。这种智慧不单在这次战局中展露无遗,而且在他一生所进行的3次战争中随处可见。

当时,腓特烈的目的是签订一个和约来确保自己对西里西亚的占领。从腓特烈所拥有的国家资源上看,腓特烈仅仅是一个小国领导人,他无法成为亚历山大,而如果效仿查理十二,他将以被打碎脑壳告终。

考察他所进行的全部战争,我们不难看到他具有一种节制地使用力量的天赋,他自始至终保持冷静,但却富有冲劲,在危急时刻,他总是能将仅有的力量发挥到令人诧异的地步;而为了服从政治上细微的变动,他又能继续保持镇定。无论是荣誉心、虚荣心还是复仇心,都无法让他离开这条道路,而正是这条道路引导着他笑到最后。

当然,这样几句话似乎不足以评价这位伟大统帅在这方面的成就。我们只有深入研究这场战争所取得的令人惊异的结局,研究造成这种结局的原因,大家才会深信,正是由于腓特烈大帝的天赋让他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仅仅是腓特烈大帝令人敬佩的一个方面,这点在1760年战争和所有其他战争中都有表现,尤其是1760年的战争。因为在其他战争中,腓特烈大帝很少像这次战争那样,以极小的牺牲获得了与占据巨大优势的敌人保持了均势的结果。

我们钦佩腓特烈大帝还在于他克服了实际中的困难。从右翼或者左翼迂回攻击敌人,这样的战术是容易想到的;调集自己为数不多的兵力,以快速的运动而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力量,以便部队在数个战场抗击敌人,这也是容易想到的。

但是,如果让像腓特烈大帝那样的统帅将这些再重新试一下,那么,我们相信,许多目睹这一切的批判者,都会说他让部队野营是危险的,甚至是轻率的。这点毋庸置疑,当他下令部队野营时,这种危险比事后看来大两三倍。

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行军,甚至常常行走在敌军炮火的射程之内,这些都很危险。腓特烈大帝之所以敢于这样做,是因为他从道恩配置兵力的方法中,以及对方的性格和责任感中找到了根据,因此他的决定并非轻率的。

他敢作敢为而不被大家几十年后谈论和描绘的危险所迷惑和吓倒,正是基于他那果断、大胆和意志坚强。处于腓特烈大帝的境况下,恐怕没有几个统帅会相信简单的战略手段能够发挥超乎寻常的作用。

此外,腓特烈大帝还面临着一个困难:他的军队在不断地运动。他的部队曾经两次在有敌军尾随的情况下跟着道恩,沿着崎岖难行的道路从易北河向西里西亚行军。军队必须高度戒备,而由于行军要巧妙地进行,部队又得承受巨大的劳累。尽管有数千辆辎重车随行,但是它们除了阻碍行军外,还无法提供充足的补给。比如,在西里西亚,部队在累格尼察会战以前,它们曾经在夜间进行长达8天的行军,在敌人的阵地前面,部队遭受巨大的困苦和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