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望中铤而走险(第2/12页)

谢勒看看梅勒斯,然后低头看着费奇的手,那双手正在发抖。

“妈的,吉姆。你没有决定的权力。”

“是的,我太年轻,缺乏经验。”费奇近乎失控地笑了起来。他把手夹在腋窝底下,像是要掩饰住两手的颤抖。“你是个数字狂人,梅勒斯。如果我们眼冒金星,头痛欲裂无法思考,一站起来射击就有要昏厥过去的感觉,我们怎么他妈的保卫这些伤员?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多少伤员能够活下去?”

梅勒斯摇了摇头。“吉姆,这不是个数字问题。你要如何做出决定?”

“我会从情况最差的开始。”

“像是肯德尔?”

“像是肯德尔。”

“耶稣基督,吉姆。”梅勒斯说。他差一点就掉下泪来,但他已经哭不出声。他感到自己的下巴正在颤抖,生怕别人注意到。“他妈的耶稣基督。”然后,他心里涌起一个自觉惭愧的念头,希望费奇永远不会死,这样他就永远不会接过费奇的担子了。

那天下午,费奇下令把剩下的一半静脉输液平均分配给连里的每一个人。但是命令遭到了抗拒。没有人接受。费奇把医护兵召集到一起,责令他们每个人从每个排里选出5名因为干渴已经失去或即将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他们提交了名单。费奇和谢勒急匆匆地从一个散兵坑走到另一个散兵坑,从名单上核对他们的名字,命令这些小伙子把液体喝下去。其他人心情复杂地在旁边看着。

梅勒斯是其他人中间的一个。口渴折磨得他发疯,但他没有被选中。他除了跟杰克逊坐在散兵坑里,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杰克逊也没有入选,他正在祈求天气放晴。但雾始终不去,就像件潮湿的灰色羊毛织品一样盖在他们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估计直升机肯定不会来了,费奇把古德温和梅勒斯叫了上去。他们发现费奇正盘腿而坐,盯着南方的云雾。他梳了头发,把沾满了泥泞的衬衫袖子整齐地卷到了上胳膊处。

他示意他们坐下。“我们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的眼里现出顽皮的神色,梅勒斯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杰克?”古德温问。

“我一直在统计人数,”费奇说,“同情也好,冷酷也罢,随你们怎么说都行。我们把能够行走的伤员组成对子,这样他们就可以互相帮助。我们用4个人抬一个重伤员,一人抬一条腿或手臂。那些不能走路、但可以背的伤员就由我们力气最大的人背着走。个子小的人负责拖尸体。这一来我们还有8个人是空着手的,这还不算我们3个在内,那么加起来就是11个人。”他盯着山下的雾。“我们留在这儿的结局肯定是一场肉搏战。伤员会遭到屠杀。我说就让那些废话去他娘的吧。”

他看着他们两个,想要判断他们的反应。两名少尉都镇定地听着。“伤疤,你和我带4挺机枪和所有的机枪子弹走在前面。能够行走的伤员携带剩下的大部分弹药。他们以楔形队形跟在我们后面。梅勒斯和另外两个人携带M-79榴弹发射器和全连所有的手榴弹负责殿后,阻止越南猴子追击我们。其他人每人配备半个弹匣的子弹,枪放在半自动射击位。我们要朝山下走,这将是生死攸关的一搏,直到我们遇到C连。在我们带着伤员快速通过时,楔形队伍要守住两翼。梅勒斯,当我们在这个逃亡的漏斗里连滚带爬地溜下去时,你要负责堵住另一端。”他看着两个少尉。“你们觉得如何?”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这可不是什么让战略家们称赞的战略杰作。”梅勒斯最后说。

费奇笑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杰克?”古德温问,“这个地方真让人心烦。”

“天黑以后。那些混蛋正在准备进攻,预料不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