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十三、惊心于马的爱情

成天凭感觉找到了那根石柱子。石柱在草丛中隐现着一点的痕迹,成天远远地就看到了它。周围的草丛在风中凌乱地来回摇晃,好象是谁用手在那里轻推。可是那只巨手该有多大呀,他远远地看着那片草丛没有靠近。凭感觉他觉得那匹马就藏在里面。他没有用望远镜去找,望远镜的镜片反光很大,马见了那种反光会受到惊吓的。这里的草丛太深了,大风好象是一把巨大的梳子,轻轻地梳理着无数的草。它们的倒伏带着波浪的形状,成天觉得那些草就象是一层层的浪涛。他跳下马来,用耳朵听着草丛轻轻的摇晃,马的声音肯定与草丛的摇晃不同,他觉得在草原上寻找一件东西,有时候耳朵比眼睛更可靠。风好象越来越大,一根根的草在风中相互扯动,如同草的战争。成天把耳朵伏到地面上,草的声音一下子就被过滤干净了。大地总是传达着被撞击的声音,而不会传达风的前进的脚步。成天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心跳。令他奇怪的是,好象不是一匹马,而象是两匹?他迅速骑到先知的背上,打开望远镜,凭直觉,他已找出那匹野马的大致方位。

旁边的马格骑在马上,他一直紧张地抓紧着自己的“黄飞鸿”的缰绳。他们从早晨就开始出现在了那片湖边,可是直等到了上午,也没有发现那匹马的踪影,全连上百号人马全部都伏在离湖面上千米的三面的草丛中,只要那匹马一出现,他们就会把那匹野马给逼到湖里去。但那匹马好象知道了秘密似的,忽然消失了。成天的心焦虑不安,他在那片草地上等过了难耐的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看到那匹马的影子。老额吉与萨日娜把家里最好的那盘套马索拿来了,那套马索是用一整张的牛皮给揉熟的,上面积着一层黄焦的色泽,那套马索做成后,就一直放在那里,只用了一次,老额吉的儿子就被这匹黑色的野马给拖到了生命的底层。老额吉把那盘套马索扔到成天的面前时,眼里好象含着很深的泪水。成天默默地收下了。他把那盘绳索捧起来,绳索粗细适中,柔软坚硬度舒服得让人吃惊,好的骑手从套马索上就可以看出来,但他想不到这么一个好的骑手竟会被那匹野马给拖死。王青衣打马走过来,他在山上用一支红旗来指挥埋伏在三面的战士们,大家在等待中都有些疲惫了。

王青衣有些疑惑地看看天,说:“那匹野马是不是看到了我们?我刚才在山坡上,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匹马的影子。”

“再等一个小时,那匹马我想它一定会出现的。牧人们说过,马的路线是无法变的,除非是生命发生了变化。我到前面一个地方去看看,我一直感觉它在那里,你在这儿守着,如果我发现了那匹马,就把它给引过来。”成天交待完毕,低头看到四班长马格,他想了想,用马鞭一指他,说:“你跟我去……”

马格把马一勒,‘黄飞鸿’得得地奔了过来。马格的马背上还挂着一个很长的套马杆,那个套马杆是从牧人家里借来的,他从来没有用过那种东西,但他觉得挺好玩,还当场向那个与他一起放过羊的老牧人学了几手简单的套马技巧,尽管他知道那匹马凭他是套不住的,成天也不会看着别人从他的眼前把那马给套走,主角是他,他们只是来配合他,在旁边哄赶那匹马时用的。但这已经足够了。骑兵们听说套马,早就激动得跃跃欲试了,那些枯燥的训练早就引不起大家的兴趣了。成天看到埋伏在西面的两个班还下了几道皮绊子,那绊子下得还挺专业的。他回头望了一下那些埋伏起来的地域,除了王青衣远远地在山坡上外,几乎看不到一个人。他满意地打了下马,向前驰去。

草丛的起伏越来越大,好象有无数只手在搅拌着大地。成天用眼睛过滤着那些深绿色。忽然,他看到就在那一根根的绿色中,那匹马露出了一双深深的眼睛。那眼睛直盯着他,成天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见那匹野马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种少见的欢乐,一种灿烂的东西正从它的眼睛里开始溢出来。成天被野马的快乐吸引,他把镜头向后移移,才发现那匹马的身边竟还簇立着一匹小小的红色母马。那匹母马幸福地用唇吻舔着野马的身子,野马全身都浸在突然的爱情中。成天没想到自己竟无意间闯入了一匹马的爱情中。他有些落寞地把望远镜放下。马格压低声音问他:“看到那匹马没有,这个地方的草太高了,这儿真怪,好象是藏着许多秘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