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写周庭芳与日军水上飞机的战斗之前,需要讲明与前文有关的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一位朋友于台湾资料中帮忙找到了907号轰炸机驾驶员祝鸿信在8月14日战斗负伤后于医院的照片。这些,从侧面说明祝鸿信的情况与宝山县抢救的飞行员“梁鸿云”十分接近。

这张照片却让人颇为感慨。在当时空军的飞行员中,颇有一些人有妻女而不承认。例如,任云阁和下面提到的全正熹都是如此。这是因为当时国家对战死军人的抚恤很不到位,对日作战明显牺牲的可能性很大,比较重视袍泽感情的空军官兵中没有家庭牵挂的飞行员常常获得更多出击机会。例如,因喊出“中国无被俘空军”而著名的阎海文,请战时就表示:“我是东北人,一无牵挂……”

于是,为了表示自己“一无牵挂”,以争取能够上天与敌一战,任云阁等人纷纷表示自己没有成家,没有家室之累。

任云阁的女儿回忆:“父亲为了求得上级的批准,在写家中有何人时,只写有父母,而一字没提有我们母女三人。此时此刻,他一心想到的就是狠狠打击日本侵略者,杀敌立功,为国效劳。经过战前一开会动员选拔排定,我父亲被批准参加出击。此时,一个平常沉默寡言的人,也高兴地跳起来,欢呼起来。”

这一天,就是任云阁战死的那一天。

第二件,这位朋友还找到资料,证明重伤后在雪莱克机风挡上以血写下“还我河山”四个大字的徐汉灵少尉并没有死,在那架雪莱克攻击机中牺牲的是他的战友李文韶。战斗中他们的飞机被日军高射炮击中,李的双腿都被打断,徐的臂、背、腿也多处负伤,但两人相互鼓励依然将飞机飞了回来。落地后,李因伤势过重牺牲,徐则用断指在风挡上写下“还我河山”后昏迷。他虽然负伤,但最终伤愈回到空中,一直战斗到抗战胜利。

祝鸿信在医院中,可以看到其腿部骨折。

祝鸿信小愈后和女儿在一起。

负伤的祝鸿信给《良友画报》题词。

应该说,这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周庭芳并不是第一个对出云舰舰载水上飞机发动攻击的。祝鸿信、任云阁机遭到攻击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同一个编队的902号机,这架诺思罗普轰炸机随即转向,照着宫田大尉这架飞机就是一梭子。

902号机的驾驶员名叫全正熹,初听此名可能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朝鲜族人。其实,全正熹的来历很古怪,他是贵州人,苗族(有记录为汉族,不确),少年时是一名好猎手,战友评价他身上带有“原始人的气质”。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在其他飞行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投入截击。

全正熹上尉,空军第14中队中队长。1937年10月24日与战友游云章少尉自山东驾902号轰炸机返回南京途中为日机截击,苦战良久,壮烈殉国。

带着炸弹的诺思罗普轰炸机和宫田的水上飞机都不太灵活,这一梭子子弹没有打中,但却迫使日军水上飞机向低空躲避,并把日军飞行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全的战友杨炯先生曾撰文描述全正熹的死另有版本,讲他当时是和游云章奉命尝试一种新的战法,利用伪装涂饰单机偷袭日军长门号战列舰,失败牺牲。但这在双方的正式记载中均不见记录,大约是一家之言而已。不过,日军也曾尝试过单机偷袭武汉中国大本营,结果同样失败。证明对军事上的“硬”目标,这种战法事倍功半。所谓“中攻四天王”之一的得猪治郎中佐在这一战中被击落,机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