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4/6页)

李云龙正在客厅的地毯上学狗爬,背上骑着儿子,他一见丁伟进了门,便兴奋起来,一时忘了背上的儿子,从地毯上一跃而起,嘴里亲热地叫着:嗨,你狗日的咋才到……他背上的儿子被重重地摔在地毯上,顿时没命地大哭起来。他冲过去先给了丁伟一拳,然后才向田墨轩夫妇问好,又发现儿子在没命地嚎哭,便照儿子屁股拍了一巴掌:摔一下就至于这么嚎?这儿子养得快成地主少爷啦,不许哭!再哭老子揍你……田雨从楼上冲下来抱过儿子,朝李云龙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高兴也打孩子?他们先把父母请上楼,又下来和丁伟寒喧几句。

丁伟中气十足地说:这是嫂子吧?丁伟拜见嫂子啦,唉?老李,咱俩谁大?不行不行,这事得搞清楚,不然可是一辈子的事,我是1910年腊月二十八出生,你呢?李云龙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我大,我是1910年正月十五出生,你该叫哥叫嫂子才是。

田雨笑着说:丁军长,我经常听老李念叨你,说你可神了。丁伟紧张地问:嫂子,这小子是不是净说我坏话?说你在东北打仗之余还做买卖赚钱,副业搞得也不错,还会酿酒呢。还有,说你的部队凶极了,过渡口时和友邻部队抢渡口,敢架起机枪吓唬人,谁敢抢就扫谁,有这事吗?哦,这倒有,这怨他们不懂事,这么窄的渡口,总要有先有后的过,所以主力优先。田雨寒喧了几句,便转身上楼招呼父母,在楼梯上,她还在想,老李说的没错,这个丁伟言谈话语、举手投足问有一种雄性的气息,有这种气质的男人仿佛天生是为战争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世界上没有战争,他们可能就不会出世了,丁伟是这样,我那老李也是这么个家伙。男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同是男人却反差极大,有贾宝玉的柔情似水,就有李云龙、丁伟这种坚硬似铁,阳气逼人。对于女人而言,如果柔情似水可以温暖女人的心灵,那么真正的阳刚之气可以使女人从思想到身体都变得酥软。两者相比,田雨暗暗承认,若让她选择一千次她也肯定会选择后者。

丁伟看着田雨的背影对李云龙小声说:老李,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搁在家里放心吗?漂亮吗?我咋觉着也就是一般呢?你看,你看,逮住便宜卖乖是不是?楼上的沈丹虹问女儿:过得好吗?田雨淡淡地说:挺好的。田墨轩看着女儿说:恐怕不是这样吧?我们进门才几分钟,就发现这个李云龙是个很粗暴的人,看他教育孩子的方式就知道,你们俩文化和教养的差距太大了,你幸福吗?田雨笑笑说:爸爸,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完美,这您知道。何况,他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沈丹虹说:算了,不说这些,说说你的学习情况,学俄文不简单,不光是语言,俄罗斯的文化积淀很深厚的,你以前没机会接触,现在可别放过这个机会,一旦走上这条路,你想停都停不下来,一个列夫·;托尔斯泰就够你研究一辈子的。

李云龙上楼来请岳父岳母下楼吃饭,田雨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丁伟斟满几杯酒,无拘束地大声说:嫂夫人、伯父、伯母,我丁伟打小就敬重有学问的人,我的老战友李云龙能有这么有学问的岳父岳母和老婆,我丁伟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老李这辈子不容易呀,苦没少吃,血没少流,现在也该过过安稳日子啦,来,我敬你们一杯,我先干了。他一扬脖子,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过来晃晃,他那种特有的豪气,使大家很受感染。李云龙一口把酒干了道:老丁,你这家伙这些年酒量倒是见长了,我记得以前喝酒半斤就能放倒你。你算说对了,跟老大哥喝酒练的。四五年抗战胜利,我带一个团出关,刚到沈阳就碰上苏联红军,当时我心里那个乐啊,颠颠的一溜儿小跑就迎上去啦,就像见到娘家人似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咱热脸蛋儿一下子贴到冷屁股上,人家一个上校,小脸儿绷得像块铁板,一挥手,好家伙,坦克大炮转盘枪全指着我们,硬是要缴我们的械。全团的弟兄们都傻了,两边都没带翻译,就靠比划了。我的政委在地上画了个镰刀斧头再指指自己,老大哥总算明白了,枪口是不对着我们了,可就是不让我们进沈阳。后来翻译来了我们才知道,人家和国民党有条约,只承认国民党政府,不认咱土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