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窑中的祈祷[37](第4/15页)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再次问道,“藤田中弹的时候。”

“一个月前,”他说,“阿科斯塔下士服用了思诺思[42],感觉正嗨。那玩意能让你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有点醉。可能他还吃了点别的什么。”

“他从战斗心理辅导拿的思诺思?”

罗德里格斯笑了。“你觉得呢?”他从上衣外兜里掏出一只装满粉红色小药片的塑料袋,举到眼前,“你以为我们怎么睡着的?”

我点了点头。

“我们搭了个观察哨,”他说,“之后又将它毁了。你想,反正叛军喜欢破坏所有我们用作观察哨的地方,索性我们自己玩一把。蒂托罗,他干不了这个。但阿科斯塔,他没问题。”

“即使磕了药?”

罗德里格斯继续说道:“上次派遣,我见过他做的事。自杀式炸弹袭击,他忙着帮助伤员,那家伙身上都他妈着火了。他居然没有意识到。他身上冒着火苗还跑前跑后救助受伤的孩子。他可以申请因伤退伍的,百分之百残疾福利,但是在经过烧伤中心治疗后,他留下又参加了一次派遣。这样的人真他妈值得佩服。”

“当然。那是当然。”

“所以蒂托罗没敢跟阿科斯塔废话。阿科斯塔当时很嗨。我们一不留神,他就脱得只剩下内裤和头盔,就那么走到屋顶,做起跳跃运动,嘴里高喊着他知道的每一个当地人说的脏字。”

那还不是我听过的陆战队员最疯狂的举动。

罗德里格斯嘴角露出微笑,眼神黯淡。“五分钟后他们就朝我们开枪了。”

“他们是谁?”我说。

“什么?”

“谁朝你们开枪?”

他耸耸肩。“叛军,我猜。我不知道。老实说,神父,我不在乎。他们对我来说都一样。他们都是敌人。”他又耸耸肩,“我们把那帮混蛋都送上了天。我们回去后,你知道,又挣了一道杠。在交火排行榜上。我们主动外出寻找敌人,而不是坐等他们来炸我们。这样我们的成绩开始回升。”

“啊,”我说,“所以你们又干了一次。”

“蒂托罗中士会让新兵们用石头剪刀布决定谁上。”

我渐渐开始明白:“藤田是个新兵。”

“他刚来的时候,”他说,“蒂托罗总让他唱:‘我是个新来的,我是他妈的基佬。’”罗德里格斯忍不住笑了,“实在太搞笑了。藤田脾气很好,甘心接受游戏规则。这是我们喜欢他的原因。但他不喜欢我们设饵吸引叛军。他说那简直是疯了。如果这事发生在他家的街区,他一定会朝屋顶的那个混蛋开一枪。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按计划执行了。”

罗德里格斯顿了顿。“藤田接受了游戏规则,”他重复道,“你知道我们重回交火排行榜首吗?”

“藤田死的那天……”

“那儿有个狙击手。没有枪战,只是一发子弹。阿科斯塔为他止血的时候,我帮蒂托罗给藤田穿上裤子。”

“那加勒特……”

“我们把藤田送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炸弹袭击。”

罗德里格斯低头盯着地面,拳头握紧又松开。他苦笑了一下,然后用挑衅的目光盯着我。

“如果你杀了人,”他说,“那意味着你会下地狱。”

这个问题曾有陆战队员问过,因此我以为自己有现成的答案。“杀戮是件严重的事,”我说,“这毫无疑问。而且——”

“我想说的是,”罗德里格斯低头看着一旁的糖果,“杀了不该杀的人。”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一开始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尽管感觉那应该很明显。“藤田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说的不是这个。”罗德里格斯打断我,双眼再次恼怒地盯着我,“我不是在说陆战队员。我说的是在这座城市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别人杀人,你在现场却没有阻止他们,你也会下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