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卖国的价钱

生气归生气,刘翼飞可不敢咋滴,假如换了吴佩孚的直军,或者冯玉祥的国民军,亦或是孙传芳的浙军,他都有一战的勇气,可对面那是英国人啊,打得过打不过另说,就算打赢了,惹出外交上的纠纷来,谁也承担不起。

包围别人的,忽然被别人来了个反包围,这滋味可不好受,24旅是奉军精锐,全员来自东北三省,擅长野战,对巷战可没多少经验,再加上不适应南方湿热的气候,刘翼飞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本来对付一个陈子锟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又被英国兵抄了后路,更可气的是说好了来增援的第44旅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仗可没法打了。

刘翼飞带着副官冲进一家店铺,拿起电话猛摇,打算向师长邢士廉报告,结果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报信,草草写了一封军报,把勤务兵叫来道:“把这封信交给邢师长。”

勤务兵道:“旅长,俺不认识路。”

刘翼飞大怒:“你一路走过来的,记不住么?”

勤务兵道:“路太多了,记不住。”

别说勤务兵记不住,就连刘旅长自己也记不住,上海太大了,比奉天城大了不止三倍,大兵们来自辽阔的东北平原,在狭窄的上海弄堂里不迷糊才叫怪。

“算了算了,滚吧。”刘翼飞斥退勤务兵,再次端起望远镜查看敌情,街头巷尾屋顶上都有敌军探头探脑,所有道路都被封死,真要打起来,24旅怕是要吃大亏,军人不怕死伤,但是这种无谓的伤亡,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他当即下令:“都看好手中的家伙,关上保险,谁走火枪毙谁。”然后再次前往敌阵,向陈子锟请和。

可是陈子锟不在,只有禁烟执法总队的总队长薛斌和高粱秆在指挥部,刘翼飞客客气气道:“薛队长,高副官,我想通了,还是执行少帅的命令,带兵撤回。”

高粱秆道:“刘旅长,这就对了,咱们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奉系的天下,早晚还不是少帅的,您跟他对着干,哪还有好?”

刘翼飞道:“是是是,高副官有见地,兄弟先撤,改日再向军团长请罪。”

薛斌道:“放心走你的,后面的英国人,我帮你挡着。”

刘翼飞感激涕流:“薛总队,仗义!”

24旅这次出动了八百名士兵,禁烟执法总队让出一条道路供他们撤离,刘翼飞不疑有诈,率队通过的时候,忽然街道两边屋顶上伸出一排排步枪来,禁烟执法总队的士兵们手举手榴弹居高临下怒喝:“缴枪不杀!”

奉军的纵队被切断,分割包围,队伍没法展开,做困兽犹斗只能死路一条,刘翼飞一咬牙一跺脚:“投降!”

打算缴别人的械,却被人家把枪给缴了,刘翼飞这个憋屈啊,好在禁烟执法总队并未把他们怎么样,只是缴了武器把人押在一处,少校以上军官还有好吃好喝伺候着。

与此同时,英国领事馆里,鲍德温爵士从二楼窗户望出去,张学良和宋美龄正坐在草坪的长椅上聊着天,宋三小姐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二秘来报:“巡捕房没能拦得住陈子锟,这家伙竟然下令开枪,幸运的是没有伤到人,领事先生,我们怎么办?”

“不不不,他伤到人了,打死了一名巡捕,打伤了三名商团士兵,我们有必要向北京临时执政府提出最强烈的抗议,要求他们立即将陈子锟撤职查办。”鲍德温爵士说道。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二秘心领神会的一笑,转身去了。

鲍德韦爵士再次望了望院子里的张学良,这位年轻的将军正声情并茂地用蹩脚的英语朗诵泰戈尔的诗呢。

“祝你今晚不寂寞,我的将军。”鲍德温冷冷的举了举酒杯,不无鄙夷的遥祝远处的张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