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虎斗(第4/12页)

丈夫死后,苏老寡妇就是按照丈夫的遗嘱去培养她的女儿的。她拿着全部家私,把女儿送到桂林市的一位远亲家中寄居读书。后来,她又卖尽了全部田产,供女儿读了中学。不幸的是,正当女儿快要高中毕业时,日寇把战火烧到了桂林,女儿同一个国民党的军官结了婚,跑往重庆,一去十年,杳无音讯。就这样,苏老寡妇想女儿想得疯疯癫癫的,终于在解放前一年死去。

苏老寡妇死去不久,苏凤姣突然回来了。她随身带了许多皮箱、银圆、衣物、财宝。据她自己说,她丈夫早在抗日战争结束那一年就在上海做起生意来了。在抗战期间,因为交通不便,没有往家里写信。后来到了上海,听说妈妈被飞机炸死了,也就断了想家的念头。不久前,丈夫得病死去,她才想到回家中来看看。

回到黄山,她仍住在她家原有的房子里。很快,她结识了一些豪绅地主,勾勾搭搭,来往颇密。解放后,却又摇身一变,拒豪绅地主于门外,高呼共产党万岁,带着姑娘们扭秧歌,叫人开会,写标语,处处表现得很积极,而且任劳任怨,要求进步。她这种表现,引起各种各样的看法,有的人说她善于随机应变,看风使舵,不正派;也有一些人说这个女人解放后进步很快。因此,减租时,经工作组同意,选她当妇女主任。当时的工作组,是由黄石负责的。

这时,苏凤姣一听说有土匪,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尾随桂英,想看个究竟。走到黄维心的大门口,不见了桂英,她正想拍门进去,桂英却从一边跑上来,拦住她问:“你做什么去?”

苏凤姣故作镇静地答道:“桂英,小声一点,我想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土匪。”

桂英惊讶地问:“你不怕?”

苏凤姣说:“有什么可怕的,要是真有土匪在,他也不敢动手,枪声一响,他走得脱么?”说着话,她就敲起门来。

苏凤姣的巧言善辩,听起来似乎也有道理,但桂英对此仍是半信半疑。她站在大门外边,既不进去,也不远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苏凤姣的动静。

敲了一阵门后,门里边有人悄悄地问:“哪个?”

桂英一听那沙哑的声音,就知是黄维心了。只见苏凤姣狠狠地拍打着门说:“快开门,是我!”

门开了,不见有人出来,却听见黄维心低三下四地说:“啊!我当是哪个?妇女主任,哈哈,有事吗?请里面坐……”

苏凤姣走进大门,大声责问:“你家来了土匪?”

黄维心赔着笑说:“不,不,是沙子圩的客人,要钱的,要牛钱的……”

苏凤姣说:“是要钱的?怎么不向农会报告?”

黄维心说:“嗯……报,报,我这就向你报告。”

苏凤姣说:“不行,晚了!说什么是要牛钱的,明明是土匪!好吧!不管是要牛钱的也罢,土匪也罢,我不和你纠缠,你好好看住他,不准放走,我去喊黄干来。”说着,她转过身来,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黄维心听:“跑?跑也跑不了,我们有人在门口看着哩!”

黄维心在大门里恭恭敬敬地说:“是,是……妇女主任,我,照办……照办……请你快点找黄干来……”直到苏凤姣走出了大门,才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凤姣走出大门,对桂英说:“也许真是土匪,你在这里看好,我去找黄干来。”

桂英眼看苏凤姣走远了,这才拉了一把望富,躲进离地主大门数丈[6]远的一堆乱草丛中。

不一会,只见一个鬼头鬼脑的人,从地主的大门内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向西跑去,跑了几步,忽又转身向南去了。桂英拉着望富,紧紧地追上去,心中暗自猜疑:他怎么不往东跑进松林,却往南跑呢?那正是通向农会的路。追到转弯处,眼看那人向着村南跑去,这才告诉望富:“快!告诉爸爸,向这边追!”望富转身就跑,桂英继续跟踪着那人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