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调转枪头(第2/13页)

“还好,她很好,她在师政治部工作。”肖道成微笑着,似乎在刻意表达什么,又仿佛在隐瞒什么,但老旦都听不懂。

“那就好,兵荒马乱的,能活到今天都是福气……”老旦放下了杯子。

“老旦,以后……有何打算?”肖道成歪着头问。

“败军之兵,怎敢有打算?”老旦也把头歪起来。

“看你这话说的……”肖故作不屑,“我们的传单你看过吧?就是没看过,喇叭里喊的也听见了。我们对俘虏的政策是开放的,是去是留随你挑,但绝不杀,这和你们可不一样。”

老旦心里一惊,他想起夏千枪毙的那十几个共军,想起那个抽他烟锅的老兵,虽然是上面的命令,可这笔账他跑不了,共军能饶了?

“事情变得这么快哩,还没想……”老旦苦笑道。

“不着急,慢慢想,有任何想法,立刻让人告诉我,行吗?”肖道成说完站起来,又给他们递了两支烟。

去战俘营的路上,老旦夹着脖子闷闷不语。二子和杨北万倒走得颠颠儿的。几百名战俘排成四队,走在共军列出的甬道里。一排排枪口下,国军弟兄们衣衫褴褛,形容惨淡,彼此都没了招呼的兴致。共军的红旗插满一路,在风里嚣张作响。路边有很多得胜回来的共军,或站或蹲,抽烟嘬牙抠脚丫,有说有笑地看着,不时有人打趣着这些俘虏:

“看你们这帮鸡毛那小样!服不服……啊!你瞅什么瞅?早让你们投降就是不听,饿得都他妈跟狼犊子似的!活鸡巴该!”

“嘿,那个光屁股的兔崽子!把鸡鸡给俺夹起来,让咱们这边的文工团看见了,像怎么一回事哩?”

“等一会儿吃包子的时候可别噎着,也别往裤裆里拢啊,吃完了有种的就跟爷回去接着打老蒋!”

“抗日的时候不见你们,鬼子一投降了,你们就蹿出来抢地盘儿,跑得比兔子还快,倒会吃现成的!”一个兵歪着帽子喊着。

“放屁!”队伍里有人应了一声。

“谁喊的?妈了个巴子的,出来!”几个共军不干了,在小山坡上哇哇叫着,有的还拉着枪栓。俘虏们也停下来,两边拿枪的战士有些慌,却不知该怎么办。

“刚才谁喊的?有种喊没种出来,龟儿子长鸡巴没有?”那个兵也站起来。

俘虏中一个头缠纱布、胳膊吊在夹板儿里的军官出来,走到小山坡下:“我喊的,老子说你放屁!”

“你个龟儿子的,反了你啦!”那个歪帽子共军端着枪就要冲下来。

“老子民国二十六年打鬼子的时候,你八成还在四川嘬你娘的奶吧?抢你们的地盘儿,你个龟儿子倒讲得出口?”这人口气好硬,老旦不由为他吸了口凉气。

几个共军脸或红或青,一个粗壮的冲过来,凶巴巴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抡拳头要打。旁边的卫兵不干了:“干什么你们?打俘虏可违反纪律,你是哪个部队的?”

“打就打了,老子拎脑袋干了这么些年革命,还怕处分?”歪帽子共军挣开卫兵,一拳打在那军官头上,他立刻倒了,一串血洒在雪地上。

国军弟兄们不干了,围过去推开打人者,有人指着山坡骂起来:“你妈个逼!抓我们可以,这么埋汰人,老子可不干!

“一群没人性的东西,我们当年跟鬼子打武汉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如今憋足了劲和我们干,真以为你们占理?”

没有人想讲理,双方吵打一团,拳头脚的都上了。共军毕竟有枪,一个个端了起来,有人朝天打了一枪,可这些人哪里在乎?于是又有人打了一梭子,双方这才分开。老旦见此也走过去,正要骂上两句,却见那军官站起身来,扯掉头上散落的纱布,指着打人的家伙说:“娘们儿样的力气,亏你长了个男人样,有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