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 12月14日星期二(第3/9页)

米哈尔?塞苗诺维奇.费利托夫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他看上去脸颊还是红红的,仍然在发烧。国防部长德米特里?乌斯季诺夫为他的老朋友感到担心。他应该遵从医生的劝告在医院里多住上几天。但米莎一向是个只听命令不听劝告的人。

“我感觉良好,德米特里。你只要离开医院,感觉总是好的——就是死了也是这样。”费利托夫微笑着说。

“你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乌斯季诺夫说。

“哈!咱们这把年纪的人脸色好看不了喽。来一杯吧,国防部长同志?”费利托夫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瓶首都牌伏特加酒。

“你酒喝得太多,我的朋友。”乌斯季诺夫责备道。

“我喝得不多。要是多喝些这防冻水,上礼拜我也就不会伤风了。”他在两只酒杯里都斟上了半杯酒,把一杯递给了客人。

“喏,德米特里,外面可很冷哪。”

两人斜了斜酒杯,将清亮的白酒一饮而尽,随后“噗”地一声呼出一大口气。

“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费利托夫的笑声哑了。“告诉我,那个立陶宛叛逆是怎么跑的?”

“还搞不清楚,”乌斯季诺夫说。

“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乌斯季诺夫又喝下一杯酒后才开始解释。当他把前后经过讲完之后,费利托夫两臂支在写字台上,大为震惊。

“天哪!现在还没有找到他?死了几个人了?”

“科罗夫上将死了。当然是克格勃把他逮捕了,不久之后死于脑出血。”

“我相信出血的口子有九毫米。”费利托夫冷冷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海军有他妈的什么用?他们能用来对付中国人吗?能对付威胁我们的北约军队吗?不能!为戈尔什科夫建造、供应那些漂亮的大型舰艇花了多少卢布啊!我们得到些什么了?什么也没有!现在他的一艘潜艇失踪了,整个舰队他妈的都出动了还找不着。幸亏斯大林现在没活着。”

乌斯季诺夫表示同意。对于过去那些向上级报告没能获得全胜的人,其结果如何,他这把年纪的人都记忆犹新。“无论如何,帕多林也许能逃脱过去。潜艇上还额外加了一道控制。”

“帕多林!”费利托夫又呷了一口酒。“那个王八羔子!我只见过他,大概,三次吧。一个冷酷的家伙,比政治委员还冷酷。他从来不笑,连喝酒的时候都不笑。还真象个俄罗斯人。德米特里,戈尔什科夫为什么在身边留着那么多象他那样的老臭货?”

乌斯季诺夫瞅着杯中物笑了。“原因嘛,和我的做法一样,米沙。”两人齐声大笑起来。

“那么,帕多林同志有什么法儿既能保住我们的秘密,又能使自己不遭殃呢?发明一架时间机器?”

乌斯季诺夫向老朋友作了解释。国防部长可以与之谈话而且谈起来觉得很愉快的人,是不多的。费利托夫领取坦克兵上校的退休金,现在依然自豪地穿着一身军服。他第一次参加战斗是在伟大的卫国战争爆发后的第四天。那时,法西斯入侵者正长驱东进。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东南面,费利托夫中尉所在的T-34/76坦克部队同他们遭遇了。第一仗就碰上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但他是个优秀的军官,活了下来,有秩序地撤出了战斗。后来他又参加了几天的运动战,最后在明斯克陷入大围歼。战斗中他冲出了包围圈,接着又在维亚斯马突破重围,后在莫斯科郊区朱可夫组织的反击战中指挥了一个突击营。1942年,费利托夫参加了那场伤亡惨重的哈尔科夫反击战,然而,他又从厄运里逃脱出来,带领着被打垮的一个团的残部从第聂伯河可怕的盆形地带徒步突围出来。那一年下半年,他又率领了一个团在斯大林格勒侧翼打垮了意大利军队,接着又包围了德国军队。在这次战斗中,他先后两次负伤。费利托夫于是赢得了优秀和幸运的指挥官这个名声。但在库尔斯克,他连半点儿运气也投了。在那里,他同德国党卫军帝国师的部队遭遇了。他率领部队投入了激烈的坦克战,他和他的坦克都陷入了88毫米口径大炮的埋伏圈。他能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他的胸部至今还留着坦克起火时烧伤的疤痕,右臂也几乎失去了功能。这位荣获过至少三次苏联英雄金星勋章和12枚其他勋章的冲锋陷阵的战地指挥官,此时可以解甲归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