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情(第6/11页)

“这不容易。这需要时间和空间,而且要有合适的人员。”

“我们有轰炸机,但和你们的不能比。即使没有抵抗,我怀疑我们是否有能力向你们的国家派出二十架轰炸机,它们都驻扎在离我两千公里以外的地方,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吗?

甚至没有人去训练它们对抗防空部队。“

“你是说一个红军?”

“你可以把它叫做蓝军,罗宾,我想你是知道的。”格里沙诺夫笑了笑,接着脸色严肃地说:“是的,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或者说,一些战斗机将充当轰炸机,但它们的耐航力太小,不能进行正常的训练。”

“都是这种水平吗?”

“罗宾,我不想要求你信任我,那样太过分了。这一点你和我一样清楚。你可以问问自己,你真的认为你的国家会向我的国家开战吗?”

“可能不会。”扎卡赖亚斯承认说。

“我问过你关於你们的战争计划吗?是的,肯定地说,它们是最有趣的理论上的演习,我可能认为它们是一些令人陶醉的战争游戏。可是我并没有问这方面的问题,是吗?”他的声音就像一位耐心的教师。

“不,没有,柯里亚,这是真的。”

“”罗宾,我不是为B-五二担心,我担心的是中国的轰炸机,我的国家在为此做战争准备。“他低头看了一眼水泥地面,抽了一口烟,继续轻言细语地说着:”我记得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德国人打到了莫斯科附近,当时不到一百公里,我父亲加入了运输团,那支部队都是由大学教师组成的,有一半人都没有回来。我同母亲疏散离开了城市,到了东部的一个乡村,我现在记不清叫什麽名字了。当时一切都十分混乱,什麽消息也没有,我们都很担心父亲的安危。他是位历史教授,负责驾驶一辆卡车。在德国人手中我们损失了两千万人,罗宾,两千万人啊!有些是我认识的,我的朋友们的父亲,其中包括我岳父,都在战争中牺牲了。我的两个叔叔也死了。我同母亲穿过雪地,我暗自下定决心将来要保卫自己的祖国,所以找现在成了一位战斗机飞行员。我不会去侵略,也不会去进攻别人,我只是在自卫。你懂得我的意思吗,罗宾?我的职责是保卫我的国家,使其他的孩子不会离乡背井,在严寒的冬季不受风雪的侵袭。我的有些同学当时就是死在雪地,那时天气多冷啊!

这就是我要保卫我的国家的理由。德国人想夺去我们所有的东西,现在中国人也想这样做。“他用手朝地窖的门口挥了挥。”那些人……像这些人一样的黄种人。“没等扎卡赖亚斯开口说话,柯里亚已经看出他已经征服了这位美国人。格里沙诺夫想,几个月的工作终於有了成效,就像诱惑一位处女一样,但情况却要痛苦得多。这个美国人将永远不能再回到自己的祖国和家庭。当这些人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後,越南人一定会杀死他们。这是一种人才的巨大浪费。他对这位假设的同盟者的同情心是显而易见的,已经没有原有的虚情假意。从他到达河内那一刻开始,他就看到了越南人那股高傲的态度和令人难以相信的残酷本性,也看到了他们的愚蠢。

他只用了一些温柔的话语和不到一公升的伏特加,所取得的成效就远比他们所使用的酷刑所获得的成果要高出许多倍。他没有增加对方的痛苦,而是和他分享痛苦。

他没有侮辱身旁的这个美国人,而是以仁慈相待,尊重他的道德观念,尽力抚慰他的痛苦,保护他免受更大的痛苦,他还为自己不得不充当越南人的翻译员和他谈话,和他讲这些表示深深歉意的话。

然而,事情也有不利的一面。为了打开这个美国人思想的缺口,他不得不敞开自己的思想,把许多真实情况告诉了对方,同他讲述了自己痛苦的童年,重新阐明他参加军队的真正原因。他尽了一切可能,想了一切可以想到的方法,因为他知道,坐在他旁边的这个美国人注定要孤独地、无声无息地死去,因为对他的家人和他的国家来说,他无疑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了。这个人并不是个希特勒主义者。他是个敌人,但他是一个直率的敌人,对非战斗人员来说不会有多大的伤害,因为他本人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在他身上没有种族的优越感,甚至对这些北越人也没有任何仇恨。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因为连他格里沙诺夫本人也已经开始讨厌起这些北越人了。扎卡赖亚斯不应该死,格里沙诺夫真觉得这是一种极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