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线曙光(第6/8页)

“把它放回去,”凯利建议说:“这种鱼一点也不好吃!”

莎拉抬起头。“把她钓的第一条鱼放掉?亏你说得出口,简直是个纳粹!你家有柠檬吗,约翰?”

“有,做什麽?”

“我要教教你如何做青鱼吃。”她悄悄对帕姆说了句什麽,二人大笑起来。青鱼被放进了同一个水桶。凯利怀疑它能否与那条石斑鱼和平共处。

这是一个纪念日。达奇。麦斯威尔边想边从自己的公务轿车中走下来。他现在来到了阿灵顿国家公墓。对许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参观印第安纳波利斯五百哩赛车,或度一次假,或享受一次传统的夏日海滩休息的日子,这种情况已为华盛顿相对地车流量大减这一现实所证实。但是,对麦斯威尔及其同伴来说情况却不是这样。

这一天是属於他们的,是他们缅怀阵亡战友的日子,不像其他人来这儿只不过是为了一些私事。

波杜尔斯基海军少将跟他一同走下汽车,两个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墓地走去。

卡西米尔的儿子——斯塔尼斯拉斯。波杜尔斯基中尉——没有葬在这,也许永远不会埋葬在这。据报告说,他的A-四飞机是被一枚地对空飞弹在空中击中的,而且几乎是直接命中的。当时,这位年轻的飞行员精神过分集中,没有及时发现飞来的飞弹,警告频道中传来他最後一句口头禅後,飞机就中弹了。也许他飞机上携带的一枚炸弹也同时爆炸。

总之,他那架小型攻击机化作了一团黑黄色的油烟,只留下了一些碎片。加上敌人对被击落的飞机残骸没有应有的尊重,以致使这位勇敢的飞行员未能与他的战友一道长眠在这片公墓的土地上。卡西米尔不愿谈及此事,他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心内。

詹姆士。葛莱海军少将今天也来到了墓地,正如头两年一样。他站在距离车道大约五十码的地方,将一束鲜花放在他儿子墓碑的国旗旁边。

“是詹姆士吗?”麦斯威尔叫了一声。少将转过身,向对方敬礼。他想微笑,以向对方在这个日子所表示的友情致谢,但他笑不出来。叁个人都穿着蓝色的海军制服,给人一种隆重的感觉,更适合此时此刻所要求的庄严气氛。他们那饰金的袖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叁个人没说一句话,站成一排,面对着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尉罗伯特。怀特。葛莱的墓碑,郑重地把手举到了帽檐。此时,他们每个人都想起了那个曾在他们的膝头欢蹦乱跳,曾在诺福克海军基地和杰克森市海军航空站和卡西米尔的儿子及达奇的儿子一道骑着自行车玩耍的年轻人。

後来他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健壮自信的小伙子,每当父亲远航归来,他总要跑到码头上去迎接,看着那巨大的军舰,同父亲滔滔不绝地述说着自己今後也要加入海军、继承父业的志向和理想。然而命运却使他未能完全如愿,在距岘港西南五十哩的地方,这颗年轻的新星殒落了。他们叁个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职业所造成的,但他们从未这样说过。现在他们的儿子都加入了这一行列,这一半是出於他们对父执辈的尊重,一半是出自他们身上所固有的对自己国家的热爱,而更重要的是出於对自己同伴的感情。站在这儿的叁位将军都和自己的命运搏斗过,罗伯特和斯塔尼斯拉斯也搏斗过,只是命运女神不曾对这叁个人的儿子中的这两个报以微笑。

此时此刻,葛莱将军和波杜尔斯基将军心在想,儿子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自由需要付出代价,有些人必须为之牺牲,否则这就不会有国旗,就不会有宪法,也不会有纪念日。

人们无权忽视这些东西的意义。但是,就这两个孩子的具体情况而言,这些无言的表白似乎变得空洞。葛莱将军的婚姻就此结束,主要原因就是由於儿子的死所带来的悲痛造成的;波杜尔斯基的妻子从此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虽说两个男人都有其他子女,但是,由於失去了其中一个所造成的空缺,都似一个巨大的裂缝,永远不能弥合。尽管他们两个人都可以说,儿子的死是值得的,但是,如果一个人可以百分之百理智地对待自己孩子的死亡,这个人是不能真正被称为人的。他们真正的感情正是由於他们怀着同样的人道精神,加入了这种牺牲的职业而得到了加强和升华。之所以如此,更是由於他们对这场战争所怀有的情感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