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变化(第4/10页)

在莫斯科工作,为反对这个政府而工作,是她生命的最大刺激。她爱工作胜过她的丈夫。他们是在哥伦比亚大学上学时认识的。艾德参加中央情报局,是由于她很早就决定了要参加这个工作。玛丽·帕特知道,她的丈夫天资聪明又有行政才能,做这个工作是一把好手,但他缺乏她对工作的一股热情。他也缺乏遗传因子。她是在祖父的膝前就学会了俄语的——苏联人把这种更丰富、更文雅的俄语贬低为现行的方言——而更重要的是她了解这个民族,在某种程度上说,不是多少本书能说得清的。她了解那渗透到俄罗斯性格中的民族忧伤,和那矛盾修辞式的私下开放性——自我和灵魂只是在密友之间才完全开放,而作为莫斯科人的公开举止时则讳莫如深。由于这种才能,玛丽·帕特征募了五个有相当地位的代理人,比最高纪录只少一个。在中央情报局的行动局里,有时她以“超级姑娘”而闻名,她可不喜欢这个名称。玛丽·帕特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有妊娠线为证。她从镜子里对自己微笑。你经过风雨、见过世面了,孩子。她的祖父会为她而感到骄傲的。

而最好的是:没有人对她的真实身份有丝毫怀疑。她对她的衣饰作最后修整。在莫斯科的西方女人被认为比西方男人更重视穿着。她的穿戴通常都是有点过分的。她在公众中表现的形象,是精心设计和完美执行的。有教养但嫌肤浅,漂亮但注重表面,一个好母亲但另有一点名堂,西方表情来得快但不要太当真。她急匆勿地跑来跑去,有时候在孩子们的学校里代课教书,参加各种社会工作,不停地到处闲逛,象一个闲不住的旅游者,是十足的苏联人先入为主认为的那样—个头脑简单的美国妇女。又一次在镜子里微笑:要是那些杂种知道的话。

在起居室里,蒂米〔原文如此:还是指小埃迪·弗利。——译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冰球棍在褪了色的地毯上戳来戳去。艾德打开电视。他吻别了妻子,叫蒂米去“猛踹蠢驴”——老弗利从还不识字时起就是“突击队员”〔New York Ranger,是美加职业冰球联合会一队。——译者〕的球迷了。

这有点伤感,玛丽·帕特在电梯里想。埃迪在这里交了一些真正的朋友,但在莫斯科对人太友好是一个错误。你可能忘记他们是敌人。她担心埃迪跟她过去一样正在接受思想灌输,不过是从错误的方向进行的。啊,那也很易纠正,她心里说道。在家里,她在贮藏室里有一张沙皇太子阿列克赛的照片,是亲自签名送给他心爱的教师的。她真正需要做的只是说明他是怎么死的。

开车到运动场是一条老路,比赛时间快到了,小埃迪越来越激动;他在参赛的各队中是并列的第三号得分手,比今晚要同他们赛球的那个队的主力中锋只差六分,小埃迪想对这些某某伊万显示:美国人能在俄国人拿手的项目上打败他们。

停车场上挤得出奇,但这停车场不算很大,而在苏联所允许的活动中,冰球是最接近于宗教的一种。这场球将决定争夺冠军的决赛名次,来看比赛的人真不少。这对玛丽·帕特来说是太好了。她刚刚煞车停下,小埃迪就夺门而出,背起杂物袋,焦急地等着他母亲锁车。他努力慢慢地走,好让母亲能跟上。她一走上看台,他就一溜烟跑进更衣室去了。

她的座位当然是预定好的。苏联人平日不愿公开同外国人过分接近,在冰球赛上就不大一样。有几个家长向她打招呼,她挥手答谢,笑起来嘴有点张得太大了。她看了下表。

“我两年没有看少年联赛了。”雅佐夫说道,他们走下了公务车。

“我也不大来,可我的妻妹说这场比赛是很重要的,小米沙也要求我来看。”费利托夫咧嘴笑了,“他们认为我会带来好运——也许您也一样,元帅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