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6(第2/4页)

毛人凤听了,不禁带有讽刺地鼓起掌来:“慷慨激昂,慷慨激昂,陈一鸣中校的言辞实在是精彩,不愧是黄埔的高才生、天子门生!不过,陈中校也别忘了—你曾经是我军统息烽集中营的囚徒!如果不是戴老板看重你,在集中营里面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听毛人凤这样说,陈一鸣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毛先生,我做过军统的囚犯不假,可我已经用行动证明,我是忠诚于党国,忠诚于委座的!”

毛人凤却问:“可是你忠诚于团体吗?!”

陈一鸣道:“团体?”

毛人凤解释:“就是你所在的团体—军统!”

陈一鸣愣住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毛人凤盯着陈一鸣,继续问:“怎么?你不敢回答?难道不该忠诚于军统吗?”

陈一鸣听到这儿,终于憋不住了:“那么请问—毛先生,军统把我们当作人了吗?”

这次,轮到毛人凤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陈一鸣又问:“毛先生,请问军统把我和我的部下当作人看了吗?!”

毛人凤不觉一震,他努力地镇定着自己,眯起眼睛来看着陈一鸣。

陈一鸣的胸脯起伏着:“毛先生,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把我们出卖给日本人?”

毛人凤的身子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一鸣继续:“毛先生,我们深入敌后,出生入死,为了国家甘愿牺牲,甚至不惜与日军专列同归于尽!可你们——把我们派去送死的军统,为什么要把我们出卖给日本人?你说,你说呀?!”

毛人凤没有回答,却冷笑了。

陈一鸣浑身颤抖,像盯着仇敌一样盯着毛人凤:“我们是党国的军人,我们可以为党国去死!可你们身为党国的高级将领—我们的上司,却把自己亲手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手下兄弟出卖给敌人!你们……你们还配做我们的上司吗?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对我们?还有什么脸做党国的军人?”

听陈一鸣说到这儿,毛人凤不禁笑了,却笑得很勉强、很阴冷:“好啊陈中校,你终于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还可以接着说,继续说,直到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在这儿听着!”

陈一鸣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了,他很惊愕于毛人凤的冷静,甚至惊愕于这冷静中所透露出的威严。他缓缓地坐下来,轻声地问:“毛先生,我请你告诉我—现在,我为什么还要忠诚于军统?忠诚于出卖我们、出卖国家利益的军统?”

“哦?哈哈……”毛人凤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有些瘆人。

“图穷匕首见!你就差对我和戴老板大动干戈了。”

陈一鸣怒目地看着毛人凤,没有回答。

毛人凤接着说:“其实,我想过你总有一天会这样和我说话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早。不过也好,既然早晚得来,那就早一天比晚一天好。陈中校,你就直言吧,你接下来还要对我说什么?”

陈一鸣不服气地回了一句:“不是我要跟你说什么,而是你们—军统要跟我们说什么。”

“好,痛快!陈先生敢跟我—不,是敢跟军统叫板了?怎么,你以为我们现在奈何不了你们了,是吗?”

毛人凤说完,一脸阴冷地盯着陈一鸣,陈一鸣的脸色渐渐地变得涨红起来—

“毛先生,如果你敢跟我和我的弟兄们动手,那么我敢保证,三步之内,不知道是谁的血先流!”

“你……”毛人凤听了身子一抖,立刻眼露凶光,“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那我们就只好试试了!”

“哈哈……”毛人凤突然大笑起来,那声音比先前的笑声更显得可怕,“陈先生,你还是嫩了些,你以为,我会跟一个赳赳武夫动武吗?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我告诉过你,我们是干特务的,干特务工作玩的不是鲁莽,而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