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3章 服散必惩(第3/3页)

服散在时下风行,老实说沈家虽然有家规家训,但想要完全杜绝家人服散之风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沈家有钱有势,又不是消费不起,子弟全凭自觉,又非一个个自律无比的圣人。类似沈云这种单纯好奇,略作浅尝,有了一次那就食髓知味,成瘾不远。

哪怕是对家人,也不可能严厉的人身管制杜绝这种现象。以往沈哲子遇到这种事情,发现有家人服散成瘾,那也不作太多宣扬,即刻冷置起来,再也不委派任事。久而久之,身系职任的家人也都渐渐自律起来,不去沾染那些东西。

今次之所以态度鲜明的宣扬他家禁散家规,那是因为他家声势和影响力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是以往,即便宣扬出来,于时人也不会有什么警示作用,只会让人觉得吴人门户浅见陋识,雅趣不通,领略不到服散的妙处,反而会因此遭受诟病讽刺。

可是现在,沈家本身的影响力已经摆在这里,时人无论理解还是不理解这种家规,最起码以后在面对沈家人的时候,不便再夸耀什么服散之妙。一方面可以降低族人们被引诱服散的可能,另一方面随着沈氏越发势大,这种严格标榜的家规也会渐渐被时人所接受,正视服散所带来的害处。

当然这种陋习是常年累积出的一个风潮,不可能单凭沈家一户洁身自好,就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扫除这种积弊。但任何一种风潮,既然能够被引导出来,自然也能被禁绝。

服散是对身体的摧残,谈玄是对精神的麻醉。旁人意趣如何,沈哲子管不到,但当他有这种能力的时候,那么就一定要渐渐的把这种意趣边缘化,壮筋骨、重事功,让时人意识到谈玄服散只是悖于主流的异端,绝非什么高雅的意趣、值得追逐的风潮。

因为沈哲子闹了这一出,整个庄园气氛都变得有些尴尬。昨晚放荡竟夜,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服散那是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并非仅仅只有一个沈云,几乎大半都或多或少服了一些。沈哲子罚了沈云,那几鞭子抽下去,是让许多人都感到脸面发烫。自然会有人觉得沈哲子标新立异,绝远于众。但也不乏人感到羞惭,前来登门致歉。

谢奕并十几个早先从事于沈哲子麾下的世家子眼下满脸尴尬的坐在房内,不敢看半卧在榻上养伤的沈哲子,只是连连致歉,沈云昨夜服散,大半出于他们的撺掇。本身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也没想到沈哲子反应这么激烈。

“北人食酪,南人饮茗,那都是口味不同。有人热于散趣,有人厌感幻药,倒也不是什么意趣的高低。散中或有奇趣,我是不通,但却眼见诸多药力拥堵残害于身,因此而有深厌。你们诸位若有此趣,那也不必觉得负累,嗜甜嗜酸,无从怪咎。”

沈哲子对这些旧部倒也还算和蔼,并不严厉训斥他们,只是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我与诸位也曾并肩戮力杀敌,深知兵事多凶,稍有不慎,丧命只是顷刻。若是对阵散趣偶发,无异引颈置于贼刀之下。丈夫若有热血,应知此世多用,应勒弦弹铗以待奋起,岂忍药石摧残器用之身!”

众人听到这话,俱垂首下来,默然不语。

“当然世禄之家,未必仰于武事卑用。我这一点浊志,实在不能强勒于众,但一想到贼虏豺行于北,虐我神州万民,若不能以虐还之,手刃奴贼,此生终是有憾,气不能畅,情不能忍!因之善爱此身,以待用时。”

“驸马此番警语,实在让我惭愧!本身实在没有雅趣可彰,效人服此,不能得于乐趣,只是骨肉荒驰,寝食不安,气血紊乱,反倒失了往年勇搠贼众的豪气。今日得了驸马警醒,才知不只没能得于雅趣,反而抹杀了自己的志气。”

谢奕垂首涩声长叹,继而便正色道:“愿从于驸马,绝弃此用,善养筋骨,以待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