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谶由谁造?(第2/4页)

当下即将自己的疑惑,向荀崧合盘道出。荀景猷不禁抚然,说:“文约心思甚密,我竟虑不及此……”想了一想,就问:“会不会是武昌所制啊?”

可能敌视裴该,想要离间晋之君臣的,还有巴氐和江南。巴氐不用考虑,那全是一票大老粗,范长生又已经死了,估计他们连这造谶的计谋都想不出来;至于江左,司马睿是个忠厚人,刁协、刘隗又执其政,必不为此——至于王导、庾亮等人,那也是有学问的,不至于拿出这么低水平的答卷来。

那么就只有武昌的王敦了。王处仲本身也是个学问人,但在琅琊王氏内部却并还算不上佼佼者,属于有可能脑袋一昏就写错答案的。再者说了,其专任钱凤,那就是一无学俗吏啊,还喜欢炫耀,说不定就是钱凤出的主意,王敦一迷糊便通过了……

裴该笑笑:“王处仲尚在壮年,不至于如此昏聩吧。”随即摆手,说多猜无益啊,咱们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大人之教,该领受了,当如何做,且容我仔细思量。”

新设机构之事,不是一拍脑门儿就能决定的。再者说了,你先得有人,才能设立机构,如今麾下杰才,多半都已经塞进十二部里去了,我上哪儿再去找丈人你所说的“智谋之士”哪?咱们只好先存着这个心,然后耐心访察和等待。

再无别事,荀崧便又关照了几句相关猫儿的婚事后,辞了出去。裴该重新拾起案上文卷,却发现根本就读不进去,忍不住释卷而手按脑侧,凝神细思——他还在想那则谶谣之事。

这则谶谣传入关中,其用意恐怕与在洛阳传布大相径庭,必然是另外一票人所推动的——多半就是裴嶷!不过叔父虽然不以学问见长,终究家学渊源,水平不低啊,知道把后面的蛇足给铲了去,光传前面两句。只是由此思路发散,裴该猛然间想到:原谶会不会也是自己人所造的呢?!

谁能肯定,原谶一定是想构陷自己,与裴嶷传布新谶于关中,用意不同啊?倘真如此,那么其人也便呼之欲出了……

……

裴该花了整整四天的时间,才终于把案上那些文卷消去了大半,剩下的按照一般进度,逐日处理便可。可是他才刚缓过一口气来,裴诜便来禀报,说江东乱起……

最先传到长安的情报,是说丹阳王下令于丹阳国内释放僮客,随即吴兴周、沈两家豪门便即掀起反旗,丹阳王急召武昌的镇南将军王敦率兵往救建康。裴该得报,当即一语道破:“此必王处仲所设谋,欲要挟丹阳王也!”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王敦第一次起兵谋反,就是剑指刁协、刘隗,其契机也正是释僮之政;再加上沈充那不是王敦的亲信么?则其造反而无王敦授意?谁信哪!想不到历史进程虽然大改,该发生的还是一样会发生……

只不过王处仲这回没有公然树起反旗,而是迫使司马睿下了调兵之令——估计王导在其间起了不小的作用。如此一来,他所处的形势自然大好,后无陶侃、甘卓、司马承等人的牵制,前亦无戴渊、周札的拦阻,关键是师出有名啊,就连朝廷都拿他没招儿!

估计王敦这回是能够顺利进入建康城的,而即便他事后凌迫司马睿,只要司马睿没有明确上奏弹劾,朝廷亦无可论罪……加上国家方有事于北,只要双方不彻底撕破脸皮,暂时是不会再向南方用兵的。

就不知道刁协、刘隗,是不是仍旧落得个原本历史上一般的下场了……不过如今中原在晋,羯势不雄,估计刘大连就算落跑,也不会再往河北跑了。他会不会来找自己呢?此人是否可用啊?

裴该便命裴诜密切关注江左态势,随时向自己汇报。然后他略有了些空闲的时间,便依照惯例,前往各部办公场所,前去巡查、督责,看看是否有荀崧所谓的“浮躁之气”出现——当然啦,他尽量只看或者问,而不表态,更不便隔过裴嶷和陶侃直接对各部掾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