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渡河!(第2/3页)

众人见信,又惊又恐,但反复查看,确实是薛涛的亲笔,信上还点有暗记,这是伪造不了的。终究族长性命无虞,则我等只要严守庄院、坞堡,相信不至于会遭了胡人的屠刀吧?

唯有薛宁多了个心眼儿,坚决不许裴氏母子返回庄院,而要他们仍然留滞在薛强壁内。

他跑去悄悄地对裴氏说:

“阿兄书上记认,只是说明他性命暂时无忧,并不是他人强逼着写下此书的。然而阿兄数月前才刚亲往长安,谒见裴大司马,本有附晋之意,为何突然间会受胡人名爵呢?必然是因情势所迫,不得不为啊……

“据阿兄书中所言,前来庄前,劫其而去的,竟然是胡汉皇太子!则刘粲因何到河东来?愚弟忖度之,此必欲自汾阴涉渡,以扰关中,是恐我等为关中通传消息,故此劫持阿兄,迫其受爵。今阿兄在彼等掌握之中,不得已而受其名爵,则若真降胡汉,必恶裴大司马,若止伪降,胡人狡诈,焉知不会泄露行迹啊?为策万全,阿嫂与侄儿还是仍留此壁为好。但愚弟在,必要护得阿嫂母子周全!”

其实薛宁暗中还有另外的盘算,他心说老哥这就算沾上胡尘啦,裴大司马原本许了他高官厚禄,但染此污点,将来还可能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吗?薛氏一族,亦或受其牵累。不如我暗中派人去河西送信,为家族谋算,这是“狡兔三窟”之计,为自己谋算,将来或许有机会取代老哥的族长之位也未可知啊……

然而刘粲就在汾阴,按常理来推算,必然严密关防,想从这儿涉渡黄河,难度是相当大的。于是薛宁便即召来一名心腹猛士,命他快马南下,在蒲坂附近渡河,直奔大荔而去。

打马疾行,一天一夜就跑了一百多里地,终于抵达蒲坂渡口。可是渡旁本有胡军守备,又不象汾阴渡似的,内应无数,已经被薛氏捅成筛子了。这名薛氏家丁在渡口附近徘徊了一整个白天,都找不到船只可以私下横渡。无奈之下,只好趁着夜色,潜近河岸,打算凫水过河。

可是他才欲解衣、脱鞋,忽听一声哨响,四周火光腾起,并有箭矢破风之声隐约传来。此人大惊,急忙一个猛子就扎到水里去了,随即肩上就是一阵剧痛,已被羽箭射中。

两队胡兵分从南北方向兜抄过来,举着火把朝河水中乱照,都说:“那厮已然被箭,游不动的,速取挠钩搭上来,看看是谁家之人,竟然如此大胆。上官有令,拿获奸细有赏,禀报上去,必要夷其三族!”

……

薛涛被迫为刘粲作书,召裴硕等人前来,“共襄大业”。与此同时,原本就已陈兵在浍水一带的胡汉大军也陆陆续续进抵汾阴,做好了随时渡河的准备。

数日后,河东各晋人世豪按照薛涛书信中的要求,各自准备好粮秣、物资,乃至于数百上千的庄丁,纷纷向汾阴输运。但是除了裴硕以外,其他族长都没有亲自来谒刘粲,而是找了种种借口,命家人子侄作为代表。

其实闻喜裴氏初亦不肯放裴硕前来,众人都说:“刘粲召公往,必无好意,薛涛恐亦为他阶下囚了……”裴硕摆手道:“他人还则罢了,既是刘粲亲至,使薛涛做书相邀,我又岂能不亲身前往啊?若恶了刘粲,灭门之祸就在眼前;若不从薛涛之言,恐怕裴、薛两家也要起龃龉。此去若有危难,我一身当之;此去若被迫附胡,也止及我身可也,卿等都有大好前程,不可蒙此污名。”

等到裴硕抵达汾阴以南地区的时候,所见就不仅仅是数十座帐篷啦,而以刘粲的金顶大帐为中心,密密麻麻,连营数里,旌帜招展,杀气弥空。裴硕报门而入,刘粲大喜,亲自下座来拉着他的手,说:“此行有裴公相助,破晋必矣!”

裴硕的身份又与薛涛不同,一则裴氏天下高门,非薛氏可比,二来裴硕本人也是在晋朝做过一任郡守的,不象薛涛此前还是白身。因此刘粲认为,倘能说动裴硕出仕,千金马骨,则河东各姓必将陆续投诚纳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