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睢水贼

游遐说要为裴该去游说虚除部,裴该就问他了:“卿有几成胜算?”游遐老实回答道:“三成而已。”裴该笑笑:“铜、铁与盐自有,然在徐方,千里输运,非一二月可至朔州,若先以空言许之,胜算又如何?”你知道那个虚除权渠,他炒期货不?

游遐闻言,不禁颓然:“如此,则毫无胜算了。”

裴该拍手大笑:“方戏言耳,我岂肯使子远身蹈陷地?”给你五千兵你能镇定半个关中啊,怎么舍得让你为一介之使,孤身去跟人谈判?随即正色道:“我即命徐方输运铜、铁……”盐就算了,千里迢迢往关中运东海海盐?吃饱了撑的吧——“若虚除不来,还则罢了,若彼果受刘曜所邀,彼等杂胡唯贪利耳,我乃可以利动之。

“今日交谈,足见子远非凡俗之辈,昔日壮武郡公(张华)所称,不为谬也。可肯入我幕中,为我谋划么?”

游遐赶紧拱手:“愿受明公驱策。”那当然啦,即便不想当官儿,人目前强兵围绕,主掌一州,所提要求你敢不答应吗?还想不想活命啦。

裴该目前卫将军幕府中,左膀右臂是司马陶侃、长史裴嶷,其下从事中郎二人,一是殷峤,一是卢志父,再下王贡为主簿,尚缺记事督。于是裴该便任命游遐为记事督,着绛服,秩六百石——等于大县之令,也算一步登天了。

……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使人难以招架。裴该才刚听说刘曜再扰雍州,随即郭默的书信也送到了——他没能逮住司马裒。

当日郭默挑选骑兵及能健走之卒,总数一千,急匆匆离开河南,前往睢阳,想要去劫持司马裒,途中直接超过了祖逖派去献俘的队伍。可即便如此,等他气喘吁吁赶到睢阳,所见却只有空城一座而已。

建康的退兵之令首先送到了睢阳,那边祖逖和裴该还一无所知呢,司马裒就已经打点行装,预备上路了。其实以司马裒的本意,并不想就此撤退,可惜小年轻见识有限,真被公文中所说石勒、曹嶷有联兵犯界的消息给吓着了——徐州那可是裴公的根基,且一过徐州,胡贼便可抵达江岸……退吧,这仗打不下去了,还是赶紧退兵回防为宜!

戴渊贪心不足,还打算把仍然扣押着的部分豫州军的粮秣,也一起打包带回江东。太尉荀组时在睢阳,跑去警告陆晔,说:“我闻祖、裴已至河南,与贼决战在即,或不肯奉令退兵,则如何处?”陆晔说那我就管不了啦,但我必须把东海大王给全须全尾地带回去。荀组提醒道:“若彼得令而不肯退,或将遣军来劫……护卫东海大王,长史不可不虑也。”

陆晔觉得荀组所言有理,急忙跑去跟戴渊商量,戴渊却对此嗤之以鼻:“彼等焉敢如此?”他说你们要害怕,你们就先走,我舍不得这些粮食,我来合后好了——“祖逖等若敢来劫东海大王,渊请率兵御之!”

他终究与纯文士的陆晔不同,青年时代还当过贼嘞,胆子总要大上一些。

可是司马裒带过江的也仅仅只有三千人罢了,最终留下一千,同时强拉睢阳城内百姓为力役,让戴渊押着粮草,缓缓而行,陆晔、荀组则保着司马裒,急匆匆自睢阳南下,返归江东。

总体而言,他们占了先机,动作也快,所以郭默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光得着了睢阳一座空城。郭默这个气恨啊,便与司马裴度商量,说:“不期彼等如此警觉……我若就此折返,不但无法缴令,且自身愤懑亦且难平;若欲往追……都督将令中止云到睢阳——当如何处?”

他才刚违过一次将令,好不容易有引归北宫纯之功,能得将功折罪,未受责罚,就这样,裴该还把他的心腹殷峤给调走了,所以短时间内,实在不敢再擅自妄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