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砀山围城战(十一)(第2/3页)

“也无需带人去反驳,各国是否出兵,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这世上,没有宋襄公这样的君侯了,剩下的都是些言利的人,哪里会有用自己的封国为天下制度殉葬的呢?”

“他既愿去,那就去。”

六指也没有意见,便道:“既然城中反击失败,那就下令,严加防范,今晚是最重要的一夜,也是我们可能最为松懈的一夜。明日便可拓宽壕沟,炮兵部署完毕,砀山数日即可攻破了。”

“破城与否,才是关键。至于这些人的口舌,并无作用,徒增笑耳。”

他握了握拳头,嬉笑道:“能用拳头解决的事,非要用嘴,那无非是因为打不过而已。随他去吧。”

命令传下,城外各部继续准备,又增加了四个先登营掷弹兵连队前往一线,以防今晚上的突袭反击。

楚人使者便在几名墨者的陪同下,去看了看那些被俘的士人。

但见他们怒目而视,在一群士卒的枪口和短剑下依旧神色坚定,高傲无比,当真豪气。

楚人使者暗赞道:“此皆真君子也。若于三十年前,必为勇士,可堪大任。咿!生不逢时。”

心中感叹之余,猛然听到俘虏中一人高声道:“看你头戴高冠,岂非楚使乎?”

那使者循声望去,见一俘虏头发散乱,胸前的甲衣上有许多泥土和脚印,脸上沾着血但似乎并不是自己的。

楚人回道:“然。”

那俘虏高声道:“墨家不义,暴虐而害天下,宋之大尹为义起兵,明知必死,仍不退却。宋,小国也。楚,大国也。小国且有勇,大国却无胆,岂不可笑?”

讥讽之下,楚国使者面色微红,嗫嚅道:“楚岂无胆?若楚都被围,愿出城反击者,不下万余。只是……此事义与不义,尚需计较。”

被俘那人冷哼一声,换了一副正统的雅音以防被泗上这些庶民听懂,说道:“楚虽居南隅,亦属天下。天下若乱,楚岂独安?泗上终为楚之大敌,今日吞宋,明日便要攻楚。”

“泗上如火,宋地如柴,柴如火中,火势更旺。或有人曰,此火非烧于吾庭,吾且避之。待数日后,四邻皆火,欲求救而无人矣。”

楚国使者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墨家士卒和陪同的人,嘴上却不敢接话,他知道墨家内部天南海北的人多得是,贵族出身的人也不少,能够听懂雅音的人极多,这话是赤裸裸的在挑唆楚国出兵。

他倒是不怕自己,只是觉得眼前这人颇有气度,有君子之风,只怕再说下去惹恼了墨家竟被处死。

斜眼一看,陪同在他身边的一名墨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显然听懂了对面的话。

楚人使者连忙与那墨者道:“此忠勇之士也,大有伯夷叔齐之风。大义凛然、临危不惧、只怕仍以为自己舍生取义,这倒是英雄了。各为其主,便无罪孽,岂不闻昔年齐桓管仲事?”

身边的墨者正色道:“墨家忠于天志上帝,民为神主,敬神者于世行必为民。天下万民,皆我等之主。”

“既说各位其主,我等以天下万民为主,那他便是站在人民的另一面,害民者、悖民者,何以称之为英雄?”

“子墨子言,昔者纣有勇力之人,生捕兕虎,指画杀人,名为恶来。此人忠贞不二,纣亡之时,群臣多有降商者,恶来怒斥不降而死,若论起来,他倒是也算英雄了?”

“恶来若为英雄,那么处死恶来的武王又算什么?”

楚人使者讷不能言,心想墨家善辩,自己说这些岂不是自取其辱?

外面的战局已经没有关注的必要,胜负已定,除非各国的援兵能够飞来。

楚人使者只是带着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情,来看看这些明知失败已然不惧的士人,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或许有一天,楚国也会和墨家为敌,到时候自己也需也是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