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新俗旧礼(二)(第3/3页)

城尉也恨恨道:“我们骂儒生,也就不称仲尼,而称孔某。可也没说孔某是夷狄啊,这……”

儒墨之间的对骂早就开始,“孔某”的称呼也是从墨家的《非儒》中传出来的,沿用许久,可能一直沿用到两千年后在打倒孔家店的时候依旧在用“孔某”这个蔑称。

儒墨之间对骂,从一开始的学术争端,逐渐发展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

所谓:

孔某为鲁司寇,舍公家而奉季孙,季孙相鲁君而走,季孙与邑人争门关,决植。

孔某穷于蔡、陈之间,藜羹不糂。十日,子路为享豚,孔某不问肉之所由来而食;号人衣以酤酒,孔某不问酒之所由来而饮。哀公迎孔子,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子路进请曰:“何其与陈、蔡反也?”孔某曰:“来,吾语女:曩与女为苟生,今与女为苟义。”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鲍,则伪行以自饰。污邪诈伪,孰大于此?

便是说孔某人当鲁国司寇的时候,季孙氏和鲁君有了冲突,孔某人托起城门掩护季孙氏撤退。

说孔某人在陈蔡地的时候,子路弄来的猪孔某不问来援就吃了;抢了别人的衣服去换酒,孔某也不问缘由就喝了。后来子路就说先生你不割不正不食吗?孔某便说哎呀,你我当时急于求生,而现在我们要急于求义,形势不同。人得活下来才能施展抱负求义。墨家就说,你们看,这天底下还有比孔某还虚伪的人吗?

这都是在市井间流传的人身攻击,属于是比较下作的手段,但是比起那些晦涩的道义、主义、理念之争,这些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和传言最容易在市井间流传。

真真假假,也难辩知。

孔子身高两米,力大无穷,他爹当年就托举过城门,他更是六艺精湛,能驾车能射箭,若论单挑估计当世罕有敌手,举城门的故事正可流传。其实他未必干过,甚至也考虑到以司寇的身份加强鲁国中央集权,但这些事民众不会流传,而为季孙氏举城门这样的事自然可以大为流传。

而儒家“如丧家之犬”投身各个诸侯、大夫,是否违背了儒家的“令自天子出”的义,民众其实听起来还是艰难,可换成这种类似于传奇的小故事,倒是广为流传。

民众,大部分的民众,还停留在朴素的道德观上的“好人”、“坏人”的地步,有些道义和逻辑的灌输,可能没有千年时间实在是难以扭转。

自然,儒家也开始从咒骂墨家“禽兽、无父”,进化为说墨翟是夷狄,连带着墨家的一整套习俗和规矩都是夷狄之礼,无有华夏之美盛。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双方已经到了诛少正卯时候那样了,政治和学术融为一体,谁人得政,都得“同义”,已然快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