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破局(第2/3页)

费君看着柘城子,温柔的爱意终于浮现在脸上,赶走了一丝不快道:“你的办法虽然不能够实行,但却是为了我好呀。”

柘城子亦微笑,却退后一步,行以臣子之礼道:“墨家虽说诛不义,但秦、魏、齐,国君岂可称义?墨家非不愿诛,是不能诛。”

“费国之事,若只看泗上,恐无解。同意墨家则乱政废礼、国将大乱;若不同意,恐有国人出君之事。”

“但若放眼天下,此事可解。”

“一则拖延下去,只说此事再行商议,稳住国人。秘调大夫上卿有家保国者,集私兵入都城。”

“二则修书数封,求救于齐、魏,以齐魏之力,压服墨家。”

费君苦笑道:“费小。寡人如羊。”

“墨家似虎,齐魏如狼,寡人为羊。为驱虎而邀狼,非智。我若为蛟豹,或可驱虎吞狼。费小如羊,此事断不可行。”

费国能够在泗上立国,靠的就是在大国夹缝之间生存。越国强大,便明亲越而近齐,使得越国不敢吞并,齐国又不能够深入。

这种智慧费国的国君还有。

然而柘阳子却道:“师出有名,我有名,可使齐魏只能对抗墨家而不能够侵占我们的土地。”

费君皱眉问道:“什么名?”

柘阳子沉声而庄重地说道:“护礼!求仁。这件事不能够说让齐魏来帮助匡扶费国的社稷,而是要说请求诸国维护礼制尊卑,并且说墨家将要让天下大乱,不能够让天下有行仁政的机会,于是请齐魏出兵以求天下可仁。”

费君听到这个仁字,头便有些疼,苦笑道:“你莫不是病了,说什么昏话?墨家讲仁又善辩,而且墨家的这些提议,怎么说也是仁政,我怎么能够用这样的理由呢?恐怕用了这样的理由,会被人耻笑吧?”

柘阳子摆头道:“墨家之仁,非是天下上流之仁。仁自礼出,无礼,又怎么会有仁呢?”

他见费君还不太懂,便又解释道:“君上,若市上有人欠钱,规划债主,这个人的行为,可以称之为仁吗?”

费君摇头道:“这是正常的事。”

柘阳子又问:“倘若您征收了税,却在民众饥荒的时候,给予民众一些救济。那么,可以称之为仁吗?”

费君道:“这是可以称之为仁的。”

柘阳子便笑道:“所以,若是墨家的道义行于天下,那么天下便要没有了仁和德。”

“人人平等,以才论等,那么贵族致礼于低贱而有才能的人,可以被传颂吗?并不能,平等之下,以才而论,没有才的人向有才的人行礼,这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是欠债还钱一样,这难道是可以被传颂的吗?”

“墨家关于家国的理论,那么为君者就应该利民,这就像是欠了民众的钱一样,还钱并不是仁政,而只是理所当然,那么又怎么能够称之为仁呢?”

“礼为仁之始,贵贱有别,方可行仁政。若贵贱无别,人人平等,又言制法取利、君为国民之利而存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又怎么会有仁呢?”

“民众愚昧,做国君要抢走民众的财富,再施舍一些给民众,民众才会称之为仁政。”

“民众混沌,要有贵贱之别,才能够让贤才觉得自己受到了上位者的重视,这才能被传颂德行。”

“所以说,仁的基础,就是贵贱有别的规矩。规矩即为礼,无礼则无仁。墨家不守礼,怎么能说他们有仁呢?”

“昔年晋人铸刑鼎,仲尼曰,贵贱无序,何以为国?”

“没有贵贱,何来仁政?没有贵贱,何来贤德?”

柘阳子看着国君,靠近一步又问道:“假如现在街上有一杀鸡屠狗者,略有贤才。一人身份低贱,提百金之礼去见,亦虚左;一人血贵位尊,无需百金,虚左以待。那么,哪一种那个贤才才认为是尊重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