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田襄子(第2/3页)

后来百余年,季孙氏的势力逐渐微弱,鲁侯重新掌握了权力,双方的矛盾日益严重,最终采用了一种折衷的方式,利用曾经周宣王封的费伯的法理,承认费是国而非邑,换取季孙氏从鲁国内政中离开。

但是费邑最终被鲁国收回,季孙氏的这个费国,不是僭越,而是用了宣王时候的费伯的法理,只不过封地不是在费,而是在武城之南的土地上,借用了费伯这个名号的传承。

这就像是楚国之前灭掉陈、蔡之后,让楚平王担任陈公、蔡公是类似的道理:陈、蔡这两个国家亡了,但是春秋时候的法理还在,楚公子弃疾担任的是这两个法理之上的陈公和蔡公。

如果是季孙氏以自己的封地费邑称国,那就是“僭越”。

如果是借用费伯这个已有的法理,称国,名义上做鲁国的附庸国,那就不是“僭越”。

当时三件还未分晋、田氏尚未代齐,这天下的周礼制度,实在是不好直接弄得太过张扬违背。

此时天下已乱,早没有楚伐随随还能只问一句“我无罪”的礼法深入人心了,这种名义上的附庸关系早就不存在了。

现如今各大国都在变法,求强,但是对于费国这样的小国而言,却没有任何变法的驱动力。

如秦、楚、赵、齐变法,那是诸国自身还有底子,变法之后可以争雄天下,君主尚有雄心。

可费不过数邑之国,北有齐鲁、东有蛮越、西有宋墨、难有荆楚,而且国小民少,国君也根本没有什么雄心,也根本不敢有。

富国强兵?便是强十倍二十倍,还不够齐楚魏一只手捏的。

这种状况下,贵族们当真是醉生梦死,彻底堕落。

每日想的就是那些蝇营狗苟的私利,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琢磨的。

这些年繁衍下来,季孙氏的子嗣又多,还有当年的家臣众多,各自分封。

若是对外扩张有可能,贵族或许还会支持战争,尚有所谓什么“武德”,但是费国对外扩张那是做梦,所以堕落、封闭、保守、恐惧变革、毫无大局、醉生梦死、残民得利这些贵族们的常态,便能在费邑都看得到。

有食邑在手,有封地在身,衣食无忧,又不敢政变不能扩张。

一旦困于这样的局面之下,这样的食邑贵族就是最为贪婪堕落的一个群体,既丧失了祖先的进取心,也丧失了主动变革的原动力。

当真是鲁强则亲鲁、越强则服越,只要保证他们的封地食邑不动,谁都可以做他们头顶上的那个。

因而当潡水一战结束后,费国立刻便加入了非攻同盟,希望有志于弭兵天下的墨家,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存,不至他们被各国吞并。

而墨家在潡水之战后,因为担心各国的干涉,也只是将泗上的这几个小国形成一个松散的联盟,为了后续的动作静静等待天下有变。

于此时,费国国都之内的一间大宅中,费国都城颇为知名的一位贤人居住于此。

这个贤人的名字叫田让,如果没有适的出现和改变,他本该是墨家的第四任巨子,便是后世称呼的“田襄子”,也就是孟胜将巨子之位让弟子传给的那个人。

但现在,田让明面上只是一个居住在费国,在泗上宋国卫国等地活动的商人。

暗地里的身份,则是一名秘密的墨者,除了墨家寥寥几个人之外,并无人知道他秘密墨者的身份。

历史上田让和卫君之间有过一段很出名的对话,如今这一段对话必然不再可能出现。

但这些话中露出的那些含义,却可以看出田让对于天下的一些看法。

卫君问于田让曰:寡人封侯尽千里之地,赏赐尽御府缯帛,而士不至,何也?田让对曰:君之赏赐不可以功及也!君之诛罚不可以理避也。犹举杖而呼狗,张弓而祝鸡矣。虽有香饵而不能致者,害之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