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劝谏(第2/3页)

这件事让原本有病在身的赵侯更加烦躁,思索许久,有亲信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国,有两个法理的宣称。

一个是从三晋分出来的赵,还有一个就是被赵襄子灭掉的代国。不管怎么说,代国是一国,而且是至今为止赵氏灭掉的一处大国,法理土地极大。

后世赵武灵王想要收回儿子的权力,封其长子为代王;秦灭赵之后,赵国贵族复国也曾建立过代国。

因为代国被灭这件事,不是武力消灭的,而是用了一种半武力吞并的方式。

当年代国的国君是赵襄子的姐夫,赵襄子设宴杀死了代国国君后,以继承权的方式吞并了代国,使代国成为了赵国的一部分,也成为了赵国可以分出去立国的法理称呼。

赵侯便觉得,既然国人和大臣们反对自己将侯位传给儿子,那么让自己的儿子做国君,封于代地,作为小宗,同时作为赵国的附庸国存在。

这样一来,也算是为自己这一脉保留了祭祀。又没有违背当初的誓言,也不会招致太多的反对。

然而这个风声刚刚放出去,就引来了几年不曾问政的公仲连,堵在了寝宫之内,连连劝谏。

赵侯气急,又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儿女吗?难道你就不曾为儿女谋划过吗?”

公仲连深吸一口气,让搀扶的侍卫暂时松手,行礼之后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封公子朝于代,这不是爱公子朝,而是害公子朝。”

公仲连没有去看赵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厉声道:“赵为之赵,筚路蓝缕,征战数代,三分晋土。”

“可即便分晋,却不能忘记曾在晋国做过卿臣。”

“既然不能忘记在晋国做过卿臣,难道就能忘记曲沃代翼之乱?”

“若封公子朝于代,为君,这就是赵国的曲沃代翼之祸啊!到时候兄弟相残,而公子章非是晋哀侯,恐怕到时候反有郑伯克段之事!”

“到时候祭祀断绝,这难道不是祸患吗?”

公仲连说起曲沃代翼和郑伯克段两件事后,赵侯的脸色更加难看,可却又无法反驳公仲连的话。

作为国君,他不是不知道将国土一分为二的后果,即便是做附庸国,那也是一个巨大的祸患。

但是作为父亲,他却想要为儿子谋划更多。

然而,公仲连不谈国君公器,只从一个做父亲的角度去谈分封之后并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这便让赵侯无法反驳,因为从国君的角度这件事肯定是错的,唯独从父母爱子情深的角度来说服,现如今这个都站不住脚,更别提其余的了。

公仲连又道:“昔年简子病,召襄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襄子敬诺。简子薨,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愿登夏屋以望’。大臣皆谏曰:‘登夏屋以望,是游也。服衰以游,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废’。群臣敬诺。襄子上于夏屋以望代俗,其乐甚美,于是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归,十年以取代。”

“谋取代国,这是简子、襄子就开始谋划的。简子和襄子也没有将代分封出去,可见代地于赵之重。难道,君上以为,您的才智,是可以超越简子和襄子的吗?”

赵侯无奈,默不作声,他自然不敢和赵襄子与赵简子相比。不只是这二人是先人,更因为这两人是赵国根基的创始者,赵侯不敢与之比。

公仲连又道:“君上若有一日,于宗庙祭简子、襄子,又如何说代地之事?”

“做国君,国分则弱,这是错的。”

“做父亲,置子于险地,这也是错的。”

“做子孙,违背了先人的愿望,这更是错的。”

“于国于私、于祭祀宗庙,这都是错的,难道国君还要坚持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