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庶贵商政民意足(二)(第2/3页)

城内,在多方劝说之下,也算是为了表面上弥合众贵族与国君之间的矛盾,一场葬礼就这样繁琐而复杂地举行了下去。

每繁琐一分,都会为适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宣传一些东西。

公孙泽的尸体,被石灰包裹着,依旧微微发臭。

这个临死前渴盼着自己死去的君子,不想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一切,死在了战国乱世之前,于是死前还带着微笑。

在城内的一间大屋内,停放着许多在政变中死去的士,很多人都是当时响应了公孙泽的号召,自行来救援宋公的。

那些当时未死的人,暂时没有因为触犯了墨家守城的禁令而斩杀,却也有许多人自刎而死,做了一个信守承诺的士。

这些人是为宋公而死的,也让宋公明白自己能依靠的,还是周礼:因为他是宋公,所以这些人便义无反顾地死了,而不是因为他是子田。

商丘城还有多少能够殉礼的人?

子田并不知道,但却知道这些可以殉礼的人,是他真正可以依靠的力量。

正如他的前辈逃亡出国的时候所发的那些感慨一样:在宫中为君的时候,甲士们皆夸赞君主勇、近臣们皆夸赞君主美,可真正陪他逃亡的却没有几个。

如今民众靠不住,贵族更不要提,子田知道自己必须做足姿态:去维护周礼,就是维护自己。

充斥着尸体轻微臭气的房间内,公孙泽的遗体已经被清洗过,那些腐烂的青紫色的伤口被仔细地缝合好。

一条新被子,盖在公孙泽的身体上。这条被子大约是一户份田农夫一年的余财。

负责招魂的儒生,穿着纯色的熏衣,其上衣和下裳的左边连在一起,并插其领于带间以固定住。

等待时辰到的时候,他走出屋子,从梯子上爬上东边的屋檐,站在屋脊的中央,拿出一套敛服。

面对的北边,大声喊道:“哎!公孙泽回来!”

连续大喊三声之后,将挥舞的敛服从房顶扔下,下面的人抬着衣箱,找准位置接住之后,再将衣箱抬入到屋内,将敛服先给公孙泽盖住。

负责招魂的儒生,从屋顶走到西边,从西边的屋檐爬下来,算是完成了第一步招魂的仪式。

在旁围观的墨者暗暗不满,心说这新被子只怕一户农夫积攒一年才能够积攒出来,这就埋掉了?

再者,那敛服也不是便宜的衣物,有这些衣物难道给那些商丘的穷苦民众不好吗?

他们想的,只是如何利天下,与这些礼仪格格不入。

原本正式的仪式,在这些墨者看来,说不出的别扭,他们已经接受了墨子节葬的观点,从内心就拒绝这种繁复的礼节。

当敛服盖好之后,另有负责祭祀的人,用一件角质的礼器,将公孙泽的上下牙齿撬开,又将他的双腿用矮几固定好,在上面按照士的身份和规格,摆放了许多的干肉,肉酱和甜酒。

这一应费用,都是当时参与政变的贵族们一同出,但归根结底这些东西还是从他们的封地中得来,或是利用封地的财富放贷收回利息所得。

公孙泽的家中最亲近之人,站在西阶的东面,面朝南,嘱咐一名报丧者。

“公孙泽死,请告知国君以报丧。”

再三行礼之后,报丧者接受拜谢后,便起身离开,去通知早已经知道的宋公,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流程。

堂内开始布上帷幕,作为灵堂。

遣派人报丧之后,公孙泽最亲近的家人进屋,坐在尸床之东。他的兄弟、堂兄弟皆面向西站在此人之后。

主丧之妻妾面向东坐于床西。死者的父兄姑姊妹在内室。五服之外的亲属,妇人在户外向北而坐,男子在堂下向北而立。

公孙泽的侍从,也算是有资格在堂下向北而立,披带的是弟子该用的丧服。

早已经知道消息的宋公,在完成了程序收到报丧之后,即刻派人去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