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尤里安持身之道及对宫廷的改革(362—363 A.D.)(第2/2页)

皇家宫廷的改革是尤里安政府的当务之急,在他住进君士坦丁堡的皇宫以后,要找理发师来服务,立刻有位衣饰精美的官员来谒见。君王带着大惊小怪的样子叫了起来:“我要理发师,而不是管钱的主计长。”他询问这个人有关雇用他的报酬,知道除了一大笔薪水外还有优渥的津贴和奖金,每天分派20个仆人来伺候他,还有很多马匹供他使用。上千的理发师、侍酒和厨子,供应少数官员的奢侈生活,而宦官的数量只有夏日的虫豸可以与之相比。国君把功绩和德行所获得的优势让臣民来裁判,而要想使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就只能讲究壮观的排场,在衣饰、饮食、居所和随从上竞相争胜。君士坦丁和他的嫡子营建富丽堂皇的宫殿,运用很多不同花色的大理石,装饰大量的黄金材质;烹调最精致的美食,像来自遥远国度的禽鸟、越渡大洋捕获的鱼类,不是当令季节的水果、冬天的玫瑰和夏日的冰块,这些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出于炫耀的心理。皇宫御用人员的花费超过军团,然而维持奢靡宫廷的财富其实只要花费其中很少一部分,就足够身登宝座者使唤,甚至足以保持其显赫地位的华丽排场。国君故意炮制不计其数的卑贱职务,以及用卖官鬻爵的方式设立众多的内廷高位,让一无是处的小人购买特权,然后就可以不劳而获,靠着国家的经费来维持而后的开销。庞大皇室家族的浪费、增加的赏金和津贴,很快成为合法的债务。有些人为了逃避仇敌的陷害,或是想要讨取别人的欢心,最后到处送贿买个平安,使得这些傲慢的贱仆得以突然致富。他们滥用自己目前的运道,根本不考虑过去或未来的状况;他们将抢夺和贪污所得,纵情于不正当的娱乐,最后还是挥霍一空;他们穿丝质长袍,上面用金线绣出花样,餐桌上摆满各种美酒和丰盛的菜肴;他们建造自用的房屋,像古代的执政官那样四周围绕着农庄。就是地位最尊贵的市民,在大道上遇到宦官,也要下马恭敬地问候。皇宫的奢华挥霍让尤里安深感不齿,有时难免义愤填膺。他通常睡在地上,除了不可或缺的生理需要,别的他一无所取。同时他最感自负之处,不在于处处要争强斗胜,而是藐视皇家的排场。

为了要全面根除这场影响已超过实际范围的灾难,他急着去解救人民的痛苦,缓和他们喃喃不满的怨言。要是人民知道皇帝勤勉的成果竟被如此浪费,对于重税难免会产生不快的心理。但在执行这样重要而有益的工作时,尤里安却受到指责,说他的处置过于仓促而严厉。他通过一封诏书,使君士坦丁堡的皇宫荒废得不堪用,很可耻地遣散奴隶和跟班的随扈行列。[25]对于全心奉献服务皇室的家臣,不论他们的年资或是贫穷的状况,毫无例外全部被赶出皇宫,也不采取补救的慈善措施,那倒确实是尤里安的作风。他很少想到亚里士多德最基本的原则,真正的德行位于两个对立的恶行之间,与各自保持相等的距离,简单地说就是中庸之道。华丽和精致的亚洲式服饰,鬈发和化妆,项圈和手镯,让君士坦丁穿戴起来显得如此荒谬,一直受到他那哲学家风格的继承人的严词拒绝。为了不穿矫饰的服装,尤里安打算抛弃正当的礼仪,表现自己重视安贫乐道的精神,连梳洗和清洁的习惯都不顾。有一场讽刺剧在公众面前演出,戏中的皇帝不仅高兴而且很骄傲地谈到自己指甲的长度,以及被墨水染黑的双手,同时很郑重地声明,虽然他身体绝大部分长满毛发,但是他只用剃刀除去头部的毛发。他带着自满的神态,赞许自己浓厚稠密的络腮胡须,看起来像希腊的哲学家,内心真是不胜欢喜。要是尤里安向罗马的执政官询问对胡须的看法,他们会说看不起大流士和第欧根尼[26],认为他们留着胡须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