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异端教派残酷和怪诞的宗教狂热行为(第2/2页)

多纳图斯派的农民被驱离土生土长的村庄,很快改变勤劳工作的习惯,过着不事生产和剽掠抢劫的生活,就在杰图勒安沙漠的边缘结成剿不胜剿的匪帮。他们以奉献宗教的名义,不受教派里饱学之士的谴责。切尔库姆塞隆人的首领僭用的头衔是“圣徒队长”,因不易获得刀剑和枪矛,主要武器是巨大沉重的棍棒——他们称为“以色列人”,以及“赞美神”的著名口号。他们在作战中常这样大声喊叫,将恐怖传遍阿非利加毫无武备的行省。最初,他们抢劫很显然是基于生存的需要,但很快就超过这种限度,毫无节制地纵情于酗酒和贪婪的恶行之中。他们把剽掠一空的村庄放火全烧掉,用肆意妄为的暴虐手段统治毫无防守能力的国土,农业的耕种工作和商业的贸易行为全部中断。切尔库姆塞隆人还借口说是要恢复人类最早的平等,改进文明社会的恶习,为奴隶和债务人设置安全的庇护所,这些人就蜂拥而来参加他们神圣的阵营。他们要是没有遇到抵抗,仅是抢劫也就了事,但即使是最轻微的抗拒也会激起他们的暴行和谋杀。有些罗马正统教会的教士非常不谨慎,想要表现出虔诚的信仰,这些宗教狂热的野蛮人就用精细无比的手法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技术,对这些教士施加最痛苦的酷刑。切尔库姆塞隆人的勇气并不是完全用来对付无抵抗能力的敌人,他们与行省军队交战,有时也会获胜。在巴该的一次血战中,他们在开阔地区攻击皇家骑兵部队的前卫。多纳图斯派的信徒被捉后,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切尔库姆塞隆人的行为可以拿来和沙漠里的野兽相媲美。俘虏毫无怨言地丧生在刀斧下,或被火活活烧死。报复的手段很快就加倍奉还,对叛变的恐惧更为剧烈,相互之间的宽恕毫无希望。18世纪初,卡米萨德[418]的迫害行动、无畏作风、犯罪程度和信仰激情,等于是切尔库姆塞隆案例的翻版。如果朗格多克的宗教狂热分子在军事成就方面凌驾于努米底亚这些家伙之上,那么阿非利加人要更加决断和坚忍,才能维持强势的独立局面。

宗教的暴虐行为必然导致社会动乱,但是多纳图斯派信徒的狠毒,是被一种很特别的狂乱所激发,他们的行为真正达到人神共愤的程度,在任何国家和时代,都找不到与之相匹敌的例子。很多像这样的宗教狂热分子都恐惧活着,所以期望成为殉教者。只要自己的行为很神圣,那么他们就能为真正信仰的荣誉和永恒欢愉的希望而献身,[419]至于死亡用何种方式或出于何人之手,这根本无关紧要。他们有时会粗暴地扰乱节日祭典,亵渎异教庙宇,故意激起偶像崇拜者更强烈的仇恨,来给他们受到侮辱的神明报仇。他们有时强行闯进法庭,迫使受到威胁的法官立即下令将他们处决。他们经常在道路上拦住旅客,要求用棒棍把自己打死以成为殉教者,如果旅客答应就会给他报酬,如果不愿给予他们这份恩赐,他们就威胁要将旅客立即处死。当他们从别的方式中感到失望,无法达到求死的目的时,就会宣布一个日期,请他们的朋友和兄弟都来参加。这些宗教狂热分子就在高耸的断岩上,自己头朝下纵身跳下去,有几处悬岩因宗教自杀的人数众多而闻名于当时。对于这些绝望的宗教狂热所产生的行动,有些人视之为神的殉教者而加以表扬,另外一部分人则产生憎恶,认为是撒旦的牺牲者。然而公正的哲学家会发现,这种不认输的倔强态度所造成的影响,以及趋于极端的决裂作风,完全是源于犹太民族的性格和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