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霁月虚明自知寒(中)(第2/3页)

“江山在德不在险。外敌当真能打到这里,这些炮垒又有什么用?”

司马康还记得老父当年听说朝廷又要大耗人工去修京师城墙的时候所说的话,但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回忆。

“你们干什么!到后面排队去!”

守在出口前的吏人指着伴当和司马康,很不高兴的样子。

“看你的衣装,也是读书人。怎么这巴掌大的字都看不懂?”那吏人呵斥着。

他旁边的警察用手中的短棍啪啪地打着墙上的字条——请有序排队。

“出站要查票,你们不排队怎么查?还是说你们想趁乱逃票?”警察的短棍挪向了墙上的另一张标语,“逃票须补票,违者解官。若没买票赶快去补,否则三十大板少不了,该付的票钱也别想逃。”

伴当当即大怒,尖声叫道:“我家公子乃是官人,尔等岂敢无礼!”

司马康没有考进士,但他靠了父亲司马光的身份,还是得到了一个荫官。

“官人?”查票的吏人看了一下司马康的模样,犹疑起来,“官人该坐官车,今天从偃师过来的官车不是这一趟!”

司马康耐下性子,忍下了这等粗鄙小人的冒犯:“有急事,先买了最早的票。”

吏人随即指着前面,“官人走错了,这里是平民百姓的出口。官人要出站,请去前面的大门,那边是官人专用的出口,出去后还有官中的车马,直接送去驿站里。”

警察跟着加了一句,“只要有告身就行。”

司马康脸色难看了,“出来的匆忙,没带告身。”

“不是匆忙吧。”小吏冷笑起来,盯着主仆二人空空如也的双手,视线变得锐利起来,“你们的行礼呢?”

周围的旅客都是大包小包,可司马康主仆却只有一只褡裢,形象太过特别。

警察用短棍拍打着手心,笑容与旁边的小吏一样的冷冽,“总有一些作奸犯科的,看到出站检查得严密,便把会暴露身份的行囊给丢了。你们不是第一个了!”

“无礼!我家老爷可是礼部侍郎!”

警察脸上的冷笑已经变成了狞笑。

生长在皇城脚下,京城人对官阶高低最为注重。侍郎是本官官阶,能做到这一级,都几乎是宰执了。但他们不知道,这是司马光上交《资治通鉴》后,朝廷给予的赏赐。

“来人啊。”小吏的喝声与警察嘴里的木笛同时响了起来,“把这两个贼人给我抓起来!”

七八名警察随即扑向了司马康主仆。

……

“两个宰相同编,十年弄不出一部《本草纲目》。这个速度快赶上司马十二了。”

“想不到玉昆你也听到了。”

政事堂中,两位宰相正对坐着喝茶聊天,处理了今日的公务,苏颂和韩冈总会设法抽出一点闲空来,聊聊天,或是说一说格物之道的最新发展。

“怎么可能听不到。”韩冈叹着,“范纯仁前回为《资治通鉴》上书,几乎就是指着鼻子骂了。”

“这事可不怪老夫。谁让玉昆你的心思都放在《幼学琼林》上?”

“《本草纲目》为先帝所托,不可不慎。《幼学琼林》就简单多了,都不用动脑,每天修改几笔,只当休息了。”

“哪里简单了?”苏颂笑着摇头。

《幼学琼林》属于蒙书一类,提供给小学生阅读。但作为实质上的科普读物,韩冈更希望天下士人都能来读一读。除了解试,日后的铨试,他也不会放过。

考中进士与诸科后,释褐注官,还要过身言书判一关,正是授职,也还有铨试。这些考试,都可以是逼迫士人去学习自然常识的大好良机。

韩冈苦心积虑要推重气学,怎么可能有太多的精力放在《本草纲目》上。

“相公。”一名吏员匆匆奔进厅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什么事?”苏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