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十九)(第2/3页)

开源和节流,不应该是从人事上着手。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不是为了党争,也不仅仅是为了争权夺利,如果吕嘉问有能力,让他一手主控所有事务又何妨?

但既然可以肯定做不好,还是不要占着坑了。

……

韩冈的帖子送到的时候,吕嘉问正在王安石府上,正絮絮地说着怎么去铸造新币。

至于给百官、三军的赏赐,太上皇后已经答应了,不需要他再费神从左藏库中搜钱。

“韩玉昆的见识,嘉问是极佩服的。从过往旧事来看,可以说不轻言,无妄语,却言出必中。既然韩玉昆提议以各色金铜铸钱,以防奸人融钱盗铸,那么肯定能够推行于世。”

吕嘉问不介意在王安石面前,夸一夸这位卸任平章的女婿。都抢了人家的生意,回点好话也是应该的。这也显得自己是一片公心,行事正直。

王安石听了也是很安心的样子,他就怕吕嘉问起了胜负心,想要在新钱法施行的过程中,再进行不必要的改动,最后让整件事都变得不可收拾。

现在吕嘉问既然已经舍了面皮,完全采用——或者说夺取——韩冈的建议,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强行彰显自己,想方设法将韩冈从那一份改铸新钱的提议中抹去痕迹。

吕嘉问的目的仅仅是三司使的位置,将事情做好就是最重要的一步。

韩冈之前既然没能出来反击王安石,那么自己采用他的方略,韩冈就是生闷气,也很难再出来与自己作对。只要之后面对韩冈时,再公开表现得谦逊恭敬一些,韩冈就算依然恨意难消,也只能困于士论,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吕嘉问在王安石这边坐得很安心,章惇都愿意去说服韩冈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只是没多久,从韩家送来一封短笺,让王安石的脸一下就僵硬了。

看着韩冈的私信,王安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人呢?”

他张扬着手中那封短笺,问送信过来的王旁。

“大人?”王旁躬身问道,王安石的话没头没脑,让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送信的人呢?”王安石怒声道。多少年了,已经很难的看见他发这么大脾气。

只是他很快就从儿子的惊慌失措中想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已经从平章军国重事的任上退下来了,就不应该再干涉朝政太多。帮吕嘉问一把,已经是破例。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以及新党的统治根基,才伸手帮的忙。

轻声一叹,王安石的声音和气了一点,“玉昆派来送信的人呢?”

王旁战战兢兢,一边暗自抱怨韩冈,一边回道:“孩儿写了回帖,已经打发他先回去了。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样啊。那就算了。”王安石摇头,带着嫌恶,又去看韩冈的帖子。看了几眼,就递给了吕嘉问,“望之,你看看。”

韩冈在帖子中,只是问候一下王安石。

然后谈了一下吕嘉问准备铸造异色钱币的事,表示自己乐见其成,接着回忆了吕嘉问当年在市易司的功绩,认为吕嘉问有足够的能力去完成这项工作,并祝愿吕嘉问在王安石的支持下取得成功。

直到这里还没有问题,除非有人多心,认为韩冈是“善祷善颂”,但接下来韩冈却又谈了一下突然改动铸币的工艺,会造成各大钱监无所适从,必须要选拔贤能来执掌一应铸币事宜——也就是盐铁司铁案。

从字面上,这当然不是要钱。就是想上奏说韩冈讨要官职,也不可能拿这份帖子来作证据。

可实际上呢?

就是在明说要官。一点也不隐晦,却别想拿来当把柄。

吕嘉问做得是过分,但韩冈的反扑也同样过分,为了争功,将国家名器当成什么了?

吕嘉问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抬头强笑道,“不过是个芝麻粒大的差遣,让韩玉昆又如何,皆是为了国事,难道韩玉昆还会故意坏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