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青云为履难知足(一)(第2/3页)

对于边地军城中出现的这些妓户,军中上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又没个战事,不能阴阳调和,士卒们郁积在身体里的火气,可就要往上跑了。

不过王舜臣身为主将,不便跟下面的士兵进出同一条路,另有好一点、当然也是贵一点的去处。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刚刚走进巷中一座三进的院子,就听着从里面传出了歌声。虽然唱得不算多好,但声音是少女的清越,比起城中几座私窠子里的那些老妓来,只听声音就要好了不知多少。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这歌词王舜臣听着感觉不差,只是用着江城子的温婉调子,唱起来词和曲完全不配。也不让人通报,王舜臣直接跨进房中。

一名十七八岁,相貌只能算是清秀的小妓正引吭高歌:“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只是王舜臣进门,歌声立刻就停了,房中的几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唱曲儿是一个,另一个则是三十多岁,虽说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人称李四娘,另外还有两名左右服侍的小婢。而身在房中的客人,则是天子放在罗兀城的耳目,延州的几位走马承受中的一人。下面缺了物件,他来妓院,也就听着小曲儿,做不了其他的事。

“哦,是都巡来了……”

随着歌声停了,那名走马大步走过来相迎。身高体健,黝黑的面容甚为英武,颌下还长着十几根胡子,如果不知道身份,他和王舜臣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定他还更像一名大将。

王舜臣跟随种谔出兵的时候见过这名走马一面,同时做了随军的监军。到了罗兀城后,接触了就更多了。为人、性格都颇让人看得上眼,看起来也是个会接交人的四海性子,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巴巴挣到了随军的机会,却跟自己一样,被放到了罗兀城来。

“供奉今天也是有雅兴?”

“也是闲来无事,故而到此一游。”

王舜臣与延州走马已经是很熟了,也不多客气,互相行了礼,就一起坐下来。李四娘让人很快地送了酒菜上来。

王舜臣低头一看杯中的酒水,立刻就皱起眉来:“童供奉来了,怎么不上好酒,上次的玉照白呢?”

“都巡有所不知,从延州带来的几坛早就没了。现在的酒在罗兀城中,已经是一等一的好酒了。”李四娘轻蹙着眉头叹气,话声中听来多有几分委屈。

“四娘可说错了,”延州走马大笑出声,“罗兀城也有好酒的,就看都巡舍不舍得了。”

李四娘几人一起看向王舜臣,而王舜臣则反问着:“此话怎么说?”

走马笑道:“昨天进城的几辆车马,难道不是从熙河路来的?”

王舜臣摇头叹了口气,也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供奉……来人,将昨天放在地窖里的烧刀子拿一坛过来。”

守在门外的亲兵在门外应了一声,脚步嗒嗒的就走得远了。

“可是韩舍人所创的烧刀子?”小妓好奇地问道,“不是说那等烈酒阳气过重,饮则伤身吗?”

“怕什么,提刀上阵不照样要拼命,喝点烈酒又算什么?!”王舜臣满不在乎。

走马承受道:“韩舍人学究天人,他的吩咐还是要听着。还是得少喝几杯。”

王舜臣点点头,对身高体健的走马道,“说起来前些天三哥的信里提过供奉,说曾跟供奉里见过好几次。”

“韩舍人竟然还记得童贯?!”做了延州走马承受的童贯心中满是惊喜,声音都变得尖细了起来。

“怎么不记得?”王舜臣笑道:“供奉不是好几次都是带着喜报去见三哥的吗?”

童贯喜不自禁地连连点头,“这是童贯的运气。”

说了两句闲话,王舜臣转头问着小妓:“方才唱的谁作的曲子?怎么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