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诛心惑神幻真伪(下)(第2/3页)

王五和王九有些迟疑回头看着韩冈。韩冈摇了摇头,不到开的时候,他隔着门继续喊话道:“军库重地,非许勿入。无有凭证,如何能开?!”

“给爷爷撞开!”门外的吼声更怒,当真是在命令手下开始撞门。

王五、王九有些慌了,而韩冈仍不为所动,“不能开!”

“等等!”另一人清亮斯文的声音适时自门外传来:“本官可不可以做个凭证?”

王九听声连忙凑到门缝处,向外一张望,紧张地回过头来对韩冈道,“是州中的吴节判!”

“州里的节判?”听着来人并不隶属成纪县,韩冈这下方才点头,“开门罢!”

吱呀一声,德贤坊军器库的大门刚刚移开门闩,打开一条缝,便被人从外猛然一下用脚踹开。躲避不及的王五被撞成了滚地葫芦,一队士兵随即一拥而入,各持刀枪,将三人团团围住。

“是谁夜吹警号?”一名身穿公服的中年文官跨过门槛,问着韩冈三人,听声音,正是刚刚说过话的吴节判。

宋代的重要州府,大抵都有三个名号——州名、郡名以及节度军额。比如秦州,州名为秦,郡名为天水,节度军额则是雄武军。州名是属于地方行政区划用名,最为常用。郡名则是古名,大率是爵封之用,比如天水郡公、天水郡君等。而节度军额,则是承继自晚唐五代,节度使自太祖杯酒释兵权后已无实际意义,只是高品武臣的官名,但节度使司的幕僚官们,依然是节度州中执掌政务重要的官员。

吴衍便是隶属于秦州的雄武军节度判官,与成纪县两不相干,不过占了个近字,故而当先赶了过来。作为节度判官,有执掌州中兵事的资格。

如今西夏人主力正攻打秦州隔邻、属于泾原路的原州,而偏师则在攻击甘谷城,虽然只是按照惯例一年一度的打秋风。但今年年初的时候,秦州刚刚被十万西夏军全力攻打,几个寨堡被攻破,厮杀得极为惨烈,原任秦州知州因此罢职——韩冈的两位兄长也是死于此役——故而今次也无人敢疏忽。秦州知州、秦凤路经略李师中已遣一军前往扼守秦凤、泾原之间要道的笼竿城【今隆德县】,以便能够直接支援泾原路,而自己又去了秦州转运枢纽的陇城县【今天水市麦积区】,去检查当地的城防和粮道安全。

李师中不在城内,本是知州副手的通判又刚刚调任,所以吴衍便代掌其职,主管兵事。吴衍做事兢兢业业,也知道如今知州不在,权力三分,实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的。每日晚间他跟节度推官和录事参军三人,再加上司户、司理两参军一起,轮流在州衙中值守。

今夜正好是吴衍值夜,当听到警号响起,便立刻出了州衙带着一队巡城甲骑急急赶来。半路上,他心中一直都是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着,只担心军器库出了大事。可当他进了军器库大门,却见也没有什么反常,心中却是微有怒意,只想找出吹响警号之人好好敲打一番。

韩冈不知吴衍所想,正要上前禀报。这时,已经冲到院子深处进行搜查的士兵,突然在后面大叫道,“节判!这里有人死了!”

吴衍循声望去,借助火炬之光,他终于看到了在三十步外的庭院地上,正躺着三具尸身。急急改口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这次甚至不用韩冈出头,王九丢下手中的带血的长刀,上前将串通好的谎言极有条理禀报给吴衍,“启禀节判,今夜有三名贼子,谋图不轨,翻墙偷入军库。幸亏韩三秀才警觉,他们才没得逞!……”

韩冈低下头,将表情隐在灯火不及的阴暗处,暗自窃笑。千年的时光,进步的不仅仅是自然科学,同时还有社会科学……就不知恶性洗脑算是自然科学呢,还是社会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