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皖系直系明争暗斗(第5/6页)

曹张联合倒段之势已成,虽然口里不讲倒段,实际则是倒段才能打开当时的政治僵局。在倒段行动中,要有一个实际行动者,这个角色自然而然地落到吴佩孚身上。吴佩孚的第一步行动就是撤防北归,他一连串地打电报到北京,如:

“湘鄂一役,几经剧战,各将士出死入生,伤亡者原宜悯恤,劳瘁者亦须慰安,迭据各旅长等呈请,或患咯血,或患湿疾,悲惨情状,目不忍睹。今戍期已久,日望北旋,急不能待,空言抚慰,不能遏阻……”

“戍卒疲苦,万难再事滞留,恳乞准予全部撤回,以慰众望。”

最后一次吴的请求撤防电报,流传最广,电云:

“远戍湘南,瓜期两届,三载换防,不可谓速。阋墙煮豆,何敢言功。既经罢战议和,南北即属一家,并非寇仇外患,何须重兵防守?对外不能争主权,对内宁忍设防线?”

段祺瑞再不能小视这个出身秀才的师长了,他很仔细地研究吴师撤防问题,认为:(一)吴师一撤,则南军乘虚直入,他既无可用之兵,自然会引起严重后果。(二)吴师撤回保定后,对北京将构成一个大威胁,尤其是吴佩孚是一个危险人物。

他开始是采取延宕手段,假装糊涂,不作答复。继而见曹,吴电报越逼越紧,便令陆军部复电不准撤防。最后他知道吴师有自动撤防的决心,遂又用缓兵之计劝他缓撤。

3月上旬,吴佩孚派人把他部队的眷属七百余人护送北归,下令禁止兵士不得无故请假,不得向商人赊欠,不许擅取民间一草一木。并电请张敬尧准备派兵接收直军的防地。其实他已暗中和湘军有约,一俟撤防,就由湘军来接防。

段祺瑞不能不慎重处理这个问题,3月18日他秘密地来到保定,请曹锟制止吴佩孚自动撤防。同时又授意北京附近的驻军五个师长曲同丰、陈文运、魏宗瀚、李进才、刘询等联名通电,借口营房不足,拒绝直军吴师移驻北京。

这时吴佩孚已派参谋王伯相到北京,料理驻兵地点,王伯相到北京后便把实际情形电吴,所有兵房都被边防军驻守,吴为之大愤。

吴对于撤防问题自然是经过缜密的考虑,由衡州到保定是一条漫长的路,首先要经过张敬尧的势力范围长岳区,吴佩孚根本不把张敬尧放在眼下。由长岳过湖北到河南,是王占元和赵倜的地区,王、赵都已加入八省同盟,自然不会算计他,沿途不虞截击。

当时局外人都替吴担心,认为他孤军久戍,要从数千里外冒险北归,实在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可是他却从容不迫,就像关云长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一样。

直皖两系使用各种方法互相对付敌方。4月23日浙江督军卢永祥忽然倡议废除督军制度,且愿意首先在浙江实行,以资倡导,这简直是一件大新闻,民国初年的督军,和唐朝末年的藩镇一样,阻碍国家的进步,为全国人民所深恶而痛绝。现在竟有一位督军倡议废督,这真是太受人民欢迎了。卢永祥是不是真的如此从善如流,俯顺舆情呢?当然不是,这不过是两派斗法中间,皖系的一套手法,由卢永祥出马来试探直系。4月30日,曹锟也将计就计,通电赞成废督,并且进一步主张禁止军人入党。这所谓的党,就是指的安福系。曹锟当然也不是真心愿意废督,只是不愿意让皖系专美于前,所以也唱唱高调而已。

徐世昌巴不得这些手握兵权,各据一方的军阀们能够下台,明知他们所说的都是违心之论,但也落得于顺水推舟,大做文章,通电嘉奖废督的“卓见”,并且建议在废督以后,各省的军队统由中央陆军部直接统辖,各省省长有监督本省军队之权。

皖系和反皖系的联合阵线斗争的中心问题是内阁,靳云鹏虽是段的亲信大将,可是由于反段的联盟集团都维持靳内阁,所以使段视靳为眼中之钉,皖系和安福系都决心要打倒这个“通谋敌人,谋害皖系”的靳内阁,宁愿政敌上台,也不愿由这个“叛徒”坐在国务总理位子上。从2月下旬到5月上旬,这个问题一直在斗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