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私愤介入国策(第3/5页)

英、俄、法、日、比、意、葡七国公使对中国方面所提的条件进行了会谈,公推法、比两国公使为代表,向陆徵祥回答说,各国对以上各条原则上赞成,具体办法应当另行研究,并且催促中国政府先行采取对德宣战的步骤。

同时,日本政府派有非正式代表到中国,首先与中国在野人士徐世昌、梁启超等进行会谈,竭力鼓动中国对德绝交宣战,并且代达本野外相的意见,中国政府应毅然宣布对德绝交,事前不必向协约国提出讨价还价的条件。日本政府派遣非正式代表到中国来进行活动,是为了避免刺激中国人民的感情。其中有一个大大有名的寺内首相“私人代表”西原,则是到中国来秘密协商“经济援助”的。同时,英、俄、法各国公使也纷纷访问梁启超,进行同样活动。

3月1日,段祺瑞率领全体阁员到总统府举行最高国务会议,讨论对德绝交问题。黎表示这个问题应该先交国会讨论。这当然是很中肯的意见,就黎来说也是避免和段闹僵的一个回旋。

3月2日,段以国务总理身份邀请参众两院议长和国会中各政党领袖举行座谈,说明对德绝交的必要,列席者都没有表示不同的意见。这一天协约国的七公使公推法国公使康悌向北京政府陈述他们敦促中国加入协约国的意见。3月3日国务会议通过对德绝交案,并草拟一个致日本政府的节略,交由驻日公使章宗祥向日本政府提出,请日本政府切实赞助中国政府所希望的,在对德参战后取得的四项权利。节略末段说:“深信日本政府对中国之诚意。”这个电稿送到总统府后,黎元洪把它搁了下来。

3月4日段又偕同全体阁员(只有外长伍廷芳没有参加,因伍廷芳已提出辞呈了)到总统府,请黎在政府向国会提出对德绝交案的咨文上盖印,同时请黎把留中的给驻日公使电报发出去。黎却很认真地说:“这是一个有关国家命运的重大问题,我们不可草率将事,因此要多加考虑。”接着黎并强调:“各省军人都反对对德宣战,对德绝交就是宣战的先声,应当先统一全国军人的意见,然后才能决定。”

段气得脸都变了色,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协约国方面不止一次地催促我们对德绝交。”

黎也激动地说:“如果我们听从协约国的命令,我们就不是一个有自主权的独立国了。根据《约法》,大总统有宣战媾和的特权,我今天既然是总统,就该对一切负责任。”

教育总长范源濂是支持段的,他抢着发言,言词非常激烈,他说:“总统虽有特权,责任则在内阁。总统既不对国会负责,又可推翻内阁的决议案,这样的总统,简直像专制皇帝一样了。”范说到此,竟不顾体制,情不自禁地把手在台子上重重一拍,并且说:“总统简直优柔误国!”这话一出顿时使空气非常紧张,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张国淦赶快缓和局势,他劝范对总统不可失去礼貌,更不可感情用事,应当心平气和地讨论国是。

那一边段也按捺不住,他盛气凌人地说:“总统既然不信任我,事事和我作梗,国会又处处找我麻烦,和我背道而驰,这样的国务总理我是没法干下去了。”于是段站了起来,一声不响,向黎半鞠躬,然后退出,全体阁员自然也跟着总理一块退了出来。黎则像一个木头人,既不开口,且一动也不动地僵坐在总统位上,眼望着段和全体阁员退席。

这天(3月4日)的晚上,段没有通知任何人,即挂专车由京赴津,冯国璋正在出席陆军军官的欢迎会,得知这个消息,便匆忙地赶到东车站来劝段,请他以大局为重,不要负气出走。段说:“这个人(指黎)太不好共事了,他口口声声说宣战和媾和是大总统的特权,殊不知今天是责任内阁制,总统既然有特权,内阁还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何必还要尸位素餐呢?”他不顾冯的劝告,悻悻然跨上了火车前往天津,抵天津后下榻意租界段芝贵私邸。这是民国成立以来,国务总理因和总统政见不和拂袖出京的第二个,在段以前,则是唐绍仪在民国元年因不满袁的独断独行而赴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