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星殒落,国丧元勋(第3/4页)

“川为繁剧区域,非孱弱病躯所能胜任。况锷于起义之初,曾声言于朋辈,一俟大局略定,即当幡然引退,以从事实业;今如食言,神明内疚,殊难自安。伏请代陈大总统俯鉴微忱,立予任命,抑或以罗佩金暂行护理。”

8月7日黎元洪准予辞职。8月9日由蒋方震(百里)陪同,启程离川。动身之前特为文告别四川父老。文云:

“锷履蜀士凡七阅月矣。曩者驰驱戎马,不获与邦人诸友以礼相见,而又多所惊扰,于我心有戚戚焉。顾邦人诸友曾不我责,而又深情笃挚,通悃款于交绥之后,动讴歌于受命之余,人孰无情,厚我如斯,锷知感矣。是以病未能兴,犹舁舆入蓉,冀得当以报蜀,不自知其不可也。乃者视事浃旬,百政棼如,环顾衙斋,森肃宾从,案牍药炉茶鼎,杂然并陈,目眩神摇,甚矣其惫,继此以往,不引疾则卧治耳。虽然蜀患深矣,扶衰救弊,方将夙兴夜寐,胼手胝足之不暇,而顾隐情惜己,苟偷食息,使百事堕坏于冥冥,则所谓报蜀之志不其谬欤?去固负蜀,留且误蜀,与其误也宁负。倘以邦人诸友之灵,若药瞑眩,吾疾遂瘳,则他日又将以报蜀者补今日负蜀之过,亦安其不可?锷行矣!幸谢邦人,勉佐后贤,共济艰难。锷也一苇东航,日日俯视江水,共证此心,虽谓锷犹未去蜀可也。”

蔡由成都启程,先至重庆,稍作逗留,然后换乘轮船下驶,他到宜昌时,会见了从四川退出的陈宦,这时陈已辞去湖南督军,并把他所率领相当于一个师的军队解散。蔡、陈本是好友,于今把臂旅途,相见甚欢。蔡邀陈同轮赴汉口,陈感觉到和蔡同行,一荣一辱,实在没趣,因此婉言谢绝。

蔡由宜昌乘大元商轮于8月26日抵达汉口,湖北督军王占元派楚信、楚义等巡防舰驶往武昌上游迎迓,各机关、各团体欢迎人群分乘小轮在江干把大元轮围在垓心。王占元希望蔡能在武汉多停留几日,蔡则坚决辞谢,于是王便在楚材舰上大张筵宴,盛大款待蔡和他的随行人员。蔡并未登岸,当天晚上就换乘江裕轮继续下驶。

8月28日蔡抵达上海,下榻哈同花园,他不愿人们把他当成一个伟大人物来欢迎,因此他设法把自己隐密起来,仅到梁启超的礼庐一行,师生二人把臂欢谈,相对欷歔。

段祺瑞电请梁启超转劝蔡到北京西山疗养,不必远渡日本,蔡没有忘记以前袁召他去北京,便成为政治俘虏的往事,因此他推托说:北京繁嚣,不适宜于养病。

9月8日蔡由上海启程赴日本。抵神户时,日本记者群趋访问,蔡以手指喉,不能作答,由蒋方震代为接谈,蒋说:“将军之病,由于袁世凯而起,纳溪之战,将军语言艰涩,到沪州时全然不能发音,七月廿日由叙府赴成都,勾留九天,病情更加转剧。黎、段劝将军移居北京西山静养,将军以不能杜门谢客为虑,所以决计来贵国就医。”

蔡的喉疾和肺病,因拖延过久,抵达日本后已是病入膏肓,群医束手,药石无效。

11月8日,蔡自知不起,由左右扶起看窗外飞机,黯然对好友蒋方震说:“我是不行了,我不能死于对外作战的疆场上,真是死不瞑目,我死后有一事想拜托兄。”蒋问是何事?蔡已无气无力,喘息地说:“千万薄葬,让我九泉无憾!”蔡回到病榻,即请蒋方震代笔遗电:

一、愿我人民、政府协力一心,采有希望之积极政策;

二、意见多由于争权利,愿为民望者,以道德爱国;

三、在川阵亡及出力人员,恳饬罗、戴两君核实呈请恤奖,以昭奖励;

四、锷以短命,未克尽力民国,应行薄葬。

就是这一天,这位一代伟人,视富贵如浮云,功成而不居的护国元勋蔡锷将军与世永诀了。他离开这个世界时,年仅3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