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应经洪邀入京见袁

在帮助应夔丞取消通缉令,顺利就任江苏驻沪巡查长之后,洪述祖继续为其活动“中央加委”职任及“叙勋”之事。由10月29日信可知,洪述祖先在袁世凯前为应夔丞讲了不少好话,得到袁世凯许可,令洪述祖转嘱应夔丞就如何解散共进会“具一条陈前来”。于是,洪在函中具体指导应夔丞应如何撰写禀帖,写成后由他转陈大总统,“缘说歹话人多”,有了这个说帖,大总统就好为应夔丞说话,并据以“任命或委任”职务。这里当然是指在“江苏驻沪巡查长”之外,由中央另外“加委”职务。函中所提“前之表叙革命时之一书”,则指应夔丞自叙革命履历,为“叙勋”所需要,故洪述祖要其连同禀帖一并寄来。其底稿现存北京市档案馆共进会档案中,共有两份,均为手书稿。其中一份开头有应夔丞所写如下一段文字:

为叠获洪君来书,催报功绩,并筹备江南治安计,嘱予呈报中峰。鄙言无志出山,更无功可叙,□治计画又与政府所定者不同,欲置之不答。今中峰情殷求治,虚心以求,由赵总理叠令洪君婉词询商,又两电来催,顷复专使坐索回件。予固却不获,但自问光复无功,学浅才疏,既奉诚意下问,欲将上年所经事实,摘叙以陈,并不加以□藻,即烦洪君改润转递。[178]

体察此段文字内涵,“中峰”即袁世凯,“筹备江南治安”即洪述祖要应夔丞呈递说帖之目的,“催报功绩”则为“叙勋”。可以看出,洪述祖办事态度主动而积极。为此,他开始谋划应夔丞到京城与袁世凯见面之事。就在10月29日“公事信”后,洪述祖特别加一“私函”,一方面告诉应夔丞螃蟹已经收到,“惜已死过半,不便送总统,仅检送二大篓与总理而已”,另一方面建议应夔丞来京一行。私函写道:

最好吾弟来京一行,轻车减从,一见大总统、总理,必能赏识。如必需款成行,可用电来说其所以然(此电止说此事,不夹别事及私事),由我转呈,或者能稍发,亦未可知。大总统前说允发,而日来大借款不成,京中穷极,应须原谅。[179]

由“大总统前说允发”一句,可知洪述祖之前向总统提出过给应夔丞发款之事,并得到允诺,这才在“私函”中为催促应夔丞来京,告诉应夔丞可设法由中央发给其一笔款子,并教给应夔丞应当如何操作此事,具体讲就是由应夔丞向中央专门发一电报说明需款缘由,然后由洪述祖转呈大总统。洪特别叮嘱,“此电止说此事,不夹别事及私事”,一方面是要向中央表示专门请款之意,以示郑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此举装饰为“公事”行为,掩盖其图谋私利的动机。但无论如何,洪述祖借机谋利之心已昭然若揭。

10月30日,洪述祖又寄一信与应夔丞,询问:“日来情形若何,能北来一行否?至盼覆示。”[180]11月1日,洪述祖再写一信与应夔丞,此信没有通过邮局寄送,而是由洪述祖专门派一名叫“刘松”的人乘船送往上海。信中写道:

吾弟来信如系公言,可由书记缮楷(以便上呈),除你我私信方亲笔也(余外均预备送大总统阅)……足下何日北上(能来与否,速商办法),乞示。[181]

由此信来看,洪述祖显然欲借办公事之机以逞私谋,故特别与应夔丞约定,以是否“亲笔”来区分“公言”“私信”,有防备泄密之意。事实上,洪述祖10月29日函就已经采取了将“公事信”与“私函”区分的做法,“公事信”谈应夔丞特赦及加委职任之事,“私函”则谈索款之事。这说明洪述祖确有借办公事之机获取金钱利益的目的。同时,“除你我私信方亲笔也”一句还告诉我们,此后洪、应之间往来信函,凡属二人“亲笔”者,均属“私信”,非第三人所知,这一点对于判断袁世凯、赵秉钧与后来宋案各环节是否有关,具有极重要的意义。而由“余外均预备送大总统阅”一句可知,即便是公事,洪述祖也是直接向袁世凯报告,而不是向其顶头上司赵秉钧报告,这就进一步证实了袁、洪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而赵秉钧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不过是边缘人,甚至可能完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