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抢西边(第2/4页)

塔克潭无奈的问道:“阿玛,为啥现今粮一直贵,今年到现在了,我们也没轮到去抢一次。下雪又早,你不老说雪下早了又要旱嘛。”

他阿玛叹气道:“这已经不算贵了,前年八两一斗,你不也吃过了,光抢些银子来有些啥用。还不如他妈抢些粮食。”

说着他阿玛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要不是那些川兵弄断了老子的手,咱家岂止两个包衣。”塔克潭面无表情的看着炉火,他阿玛原来是个正蓝旗的白甲,浑河血战被川兵砍断了右手,倒地时腿骨也被马踩断了,能捞回一条命都是万幸,但从此不能再出征,抢掠所得就几乎没有,每次就是牛录中分下少少一些。

好在塔克潭长得快,今年已经十七,可以随旗作战,他们牛录竞争激烈,他现在还不是披甲人,只算余丁,但他阿玛从小就教习他,射箭大刀长枪骑马无所不精,在牛录里很多人认为他肯定会成为巴牙喇。愿意跟他们家结亲的也很多,眼看又有振兴家门的希望。

“阿玛,要是让我碰到川兵,一定帮你多斩几个人头。”

“傻子,那川兵那么狠的兵,你去跟他拼命干啥。”阿玛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回忆起当年的血战,那些川兵不过七千人,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八旗数万人围攻,竟然战之不下,反而伤亡数千之多,许多将领被川兵的凶悍吓的止步不前,若非沈阳的投降炮手用炮轰开了川兵阵型,他们几万人也打不下来。好在川兵只有七千,要是辽左十万兵全是这样的川兵,他现在也不可能住在辽沈平原上。他轻轻摇摇头,赶走那些让他刻骨的记忆,继续对塔克潭道:“你即便多斩几个人头,被他砍你一只手,你还如何射得箭骑得马。你碰到明国其他的杂兵,多杀些就是。你牢记还是得抢东西,咱大金国也不重人头。”

塔克潭年少气盛,对他阿玛的话不以为然,他们的牛录额真家里十多个包衣阿哈,婢女也是七八个,挨个换着睡,光抢东西有啥用,还得有战功,他得在战场去给自己挣来。他阿玛说完了,连着咳嗽两声,伸手去摸身边的水碗,一看却是空的,塔克潭把水壶提来靠在火炉边温着,一边又往火炉里面加了些柴。

他忽然想起一事,说道:“阿玛,又长了两根胡子,帮我拔一下。”

他阿玛难得的动了一下,露出一只手来,塔克潭过去跪在他面前,他阿玛粗大的手指伸出来,用两根指头的指甲捏紧塔克潭上嘴唇的一根胡须,突然一用力,拔下一根来,拉扯得塔克潭的上嘴皮跟着一动,塔克潭面无表情,似乎拔的不是他的胡子。

阿玛把胡须丢下后,长长叹口气:“咱家都靠着打沈阳时候攒的银子,眼下银子越来越不像银子,咱那许多银子都用光了,要是再不去抢些,就只能把那尼堪女人卖了。这个月德类格台吉带了些人去宁远抢东西,咱们牛录没轮上,你今年怕是去不成了。”

父子两人沉默的坐着,屋中只有木柴燃烧的哔啵声,坐了良久,塔克潭站起来,准备让那尼堪女人做饭。

这时突然一声低沉海螺号传来,缩在椅子里的阿玛弹簧般挺起腰,塔克潭也呆呆的看他,他阿玛连声道:“海螺号,快,快去门口看看,听听消息。”

塔克潭连忙抓起帽子戴上,也顾不得围脖了,直接跑到大门,刚到门口,就看到村中间木栅栏的门开了,他们的牛录额真衣衫不整的冲出来,一个阿哈牵过马来,牛录额真便上马往村口赶去。

海螺号声又一次响起,他这次听到,是从外面远处传来的,周围各家的大门纷纷作响,人们都开门出来,在门口目送着那牛录额真往村口赶去,塔克潭看到邻居都跟着往外跑,于是也急急出门,他赶到村口的时候,牛录额真就在村口前的大路上站着,其他一些人则在村口聚集,这些村民们大多都脸上有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