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藩帅(第2/3页)

秃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说道:“干脆宰了这帮子,私下里和毛文龙做个交代,两边都妥帖,至于朝廷和袁军门,咱们早就不鸟朝廷,袁军门就更不必提了。”

温忠发倒真的闻言意动……陈良策这事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过他想了半天,还是颓然道:“这事不成。两个理由,第一,这么大的事咱们不能自己做主,虽说是杀外人,军政官军法官都不会管这闲事,但杀朝廷六品文官,军司不知道,咱敢自己作主?就算是行军司那边也是要上报的。第二,陈良策首建镇江光复之功,闻名天下,咱们也是以平复建虏收复辽东为已任的,东虏杀我百万辽民,穷凶极恶,不仅是大明朝廷之敌,也是我华夏大敌,这仇不光是辽民的,也是我山西人的仇敌,这道理大人说过多次,我们怎可将其杀掉?”

秃头闻言肃然,说道:“你说别的理由也还罢了,这一条我听的入耳。既然这样,咱们就把这人护着,杀虏复地的好汉子,不能叫这些龌龊东西给暗害了!”

……

袁可立穿着天青色的湖绸所制的道袍,头戴纯阳巾,站在屋檐下发呆。

春秋之交时,秋气肃杀,早晚已经颇有凉意,此时已经不是用水的时候,偏生淫雨菲菲,连续多日雨下不停。

袁可立忧心农事,近来巡行多处地方,责令地方注意几条大河的堤坝是否安全,派铺兵到河岸堤上巡逻警备,同时劝农抗涝,不过这些事需要地方提调统筹,都是亲民官和地方大官绅的事,巡抚只能提醒,也没有什么切实的办法,虽然十分辛苦,可惜收效很差。

等到了冬季和春季时,需要雨水滋润时,又是十年九旱,袁可立想起天时这么不正,心头不觉郁郁。

他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但身形挺拔,并无佝偻老相,平时袁可立很注意养生,这个年头的士大夫平均寿命不仅高出百姓很多,而且也超过勋贵和皇室,皇室的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勋贵亦然,士大夫活过花甲之年很多,甚至严嵩在大学士任上时已经年过八十。

袁可立是万历十七年进士,资历老的惊人,除了赵南星和邹元标、叶向高等少数人外,天启年间冒起的大臣多半科名都远在其后,在东林党内他很少参加党争,以擅长实务政事闻名。

调查毛文龙,并不是袁可立故意要为难自己一直支持的爱将,只是感觉需要对上有所交代,但袁可立没有想到,毛文龙的反应之大令他感觉异常吃惊,陈良策接令之后果然开始了调查,早前还有消息传来,近来十余天已经完全失去联络,袁可立派人到皮岛询问,东江镇那边却是表示完全没有消息,也不知道陈良策去了哪里。

在东江前线,一个文官奔走于途,遭遇小股的后金骑兵……

袁可立已经知道毛文龙会说什么,会对上做出什么样的解释,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当初率二百兵至辽南,自己大力支持时写的那些奉迎吹捧的书信,当时那个谨慎小心,奉上唯谨又忠枕报国的武官,居然成了这样的跋扈藩帅?

而且袁可立知道,朝中近来攻讦自己的风声很重,他在朝中也有一些门生故旧,近来接连给他写来密信,朝中对倒袁已经形成了共识,就等有人带头,然后群起而攻。

按大明官场的习惯,一旦为人所弹劾就要上疏请辞,同时短暂交卸政务,袁可立当然不会恋栈不去,他只是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恐怕毛文龙无人可制,东江镇越发自立,弄到如唐时藩镇那样,事情就大大不妙了。

这时一个穿青布袍的幕僚经过回廊到院子里,又穿过雨幕过来,好在路程很短。幕僚看到袁可立在檐下,有些意外的道:“东翁,京里有书信来。”

袁可立回转过头来,神色有些略微紧张,他道:“可曾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