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叙旧(第2/3页)

“徐公子?我不能再称你‘础弟’了?”

“当然可以,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梁王,你是布衣,我就不念旧了?”马维站起身,高圣泽立刻快步跑过去,从兽皮覆盖的台子下面抽出一只木凳,放在台边,刚好用来垫脚。

马维扶住宦者递来的手,缓缓走下台子,来到徐础面前,上下打量几番,突然笑了一声,“础弟未变。”

“马兄变化不小。”

“我?这不算变化,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显露而已。础弟正好相反,你与诱学馆时相比未变,与吴王时却是大不相同。”

“所以马兄适宜称王,而我适宜退隐。”

“哈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马维看向高圣泽,“为何贵客来了,没有酒茶相奉?”

“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取来。”

高圣泽匆匆往外跑去,马维握住徐础的一只手腕,“础弟觉得这顶帐篷如何?”

“很大,除此之外好像并无异处。”

“此帐本属于张息,多年未用,已有破损,是我找人修补完好。我倒不是贪图此帐之大,而是为了复仇。”

“张息灭梁时,曾住过此帐?”

“正是。”马维显出几分兴奋,伸手指向台上的椅子,“这本是我们马家之物,先祖喜爱郊游,所至之处,必携此椅。张氏不识宝物,藏于库房多年,被我按图索骥,一眼认出。”

“此所谓故国情深。”

“对故国情深,即是对敌国恨深。”马维冷冷地说。

高圣泽已经回来,这时捧着托盘上前,上面有酒壶、茶壶,杯子也分开摆放。

“础弟还跟从前一样爱喝酒吗?”

“未变。”

马维亲自斟酒,高圣泽弯腰,将托盘举过头顶,几十岁的年纪,双臂却丝毫不抖。

两人各自端杯,马维道:“兵旅之中,诸物不齐,唯有薄酒一杯,以献故人。”

“故人相见,在人不在物,有酒一杯,足见真情。”

两人各自饮酒,马维将空杯随手放在盘上,换了一种语气,“听说础弟此来,乃是邺城使者的身份,还是副使。”

“没错。”

马维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皱眉道:“础弟少年英雄,便是不愿称王,也当独立于世,何以折腰为官,还是个小官?”

“使者算不上官,我也没向任何人称臣。”

“在外人看来,础弟如今就是邺城之臣。”马维长叹一声,“可我知道,础弟此举绝非出于贪恋权位,而是为了一个情字。础弟实乃性情中人:有仇必报,哪怕仇人贵为天子,亦不退却;有恩必还,哪怕恩人是名女子——可能就因为是名女子,础弟才无法回绝。”

“马兄才饮一杯酒就醉啦,说话越来越没边。”徐础笑道。

“是吗?础弟刺杀万物帝之后,靠谁保住性命,靠谁逃出东都?础弟退位之后,向谁寻求保护?为谁出任使者,甘效犬马之劳?”

“马兄是在说欢颜郡主?”

“我们如今称她‘雌主’。”

“邺城有皇帝,她算不得‘主’。”

“邺城由谁做主,大家心里都明白。”

“先不管邺城由谁做主,我来见马兄……”

“不必多说,础弟若是来为‘雌主’求情,可以,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攻破邺城之后,我饶她一命,甚至将她赐与础弟。础弟若是别有所求,免开尊口,我不想当面拒绝,以伤友情。”

徐础想了一会,“马兄真能饶欢颜郡主一命?”

马维大笑,“她若是男子,我不敢饶过,一名妇人,靠着张氏祖业,侥幸称雄一时,邺城一破,她自然毫无威胁。但有一条,础弟得看紧些,不许她再生野心,我只能饶她一次,没有第二次。”

徐础不语,马维道:“怎么?础弟还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