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情(第2/3页)

徐础先到牌位前磕头,起身道:“诸事繁杂,一直没来敬拜,三哥恕我失礼。”

沈耽神情暗淡,“只要能攻破东都,为家父报仇,就是对我沈家最大的敬意。”

两人走到一边,各自坐下,闲聊几句,沈耽真切地说:“你我当初结拜的时候,曾立下重重誓言,今日却生嫌隙,我愿与四弟坦诚相见,不愿彼此猜疑。”

徐础拱手道:“是三哥想多了,若非三哥暗中放行,我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沈直遇刺的时候,谭无谓奉沈耽之命放走徐础,不管沈耽心里怎么想,至少兼顾了兄弟之情。

沈耽摇头,“因为我称晋王,颇有人怀疑是我弑父,四弟也有此心吧?”

徐础不语,他只是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打算管这桩闲事。

沈耽盯着徐础,缓缓道:“的确是我。”

徐础一惊,他以为沈耽会一直否认下去,没想到竟会承认,而且是主动承认。

“三哥……”

沈耽摆下手,表示自己还有话说,“当时,冀州兵迟迟未至,据说会留在邺城,大将军那边权势全失,已成废人,家父因这两件事忧心忡忡,斗志全无。家父对晋兵向来没多少信心,一心仰仗冀州外援,以及大将军在东都内应。”

沈直与楼温关系紧密,一外一内,互为援手,多年来配合得当,一旦失去一方,另一方不免感到慌张。

“嗯。”徐础应道。

“孟津大捷,让家父信心恢复一些,可是离东都越近,他越惊恐,不肯称王,也不肯与降世军联手,派出信使只是虚与委蛇而已。兰恂被免,曹神洗掌兵,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家父惶惶不可终日,声称曹神洗乃百战老将,义军绝非对手……”

“沈并州想投降?”徐础问道。

“家父自知罪重,不会得到朝廷宽恕,所以他想退回晋阳自保,然后向贺荣部称臣,请北人入关。”

徐础眉毛一扬。

沈耽点头,“没错,我姐夫周元宾已得命令,要去贺荣部示好,以后四弟见到他,自然明白我所言不虚。”

徐础没开口。

沈耽也沉默一会,突然问道:“四弟也曾体验过劝父之难,如你当时有机会动手……”

徐础长叹一声,不愿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三哥对我坦诚相见,这就够了。”

沈耽起身,神情既悲痛,又坚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天下至重,夺人情而成大事,我为拯救天下,甘愿做沈家罪人……”

沈耽有点语无伦次,自己也察觉到了,抬手擦拭眼眶,挤出一丝笑容,“我一向觉得与四弟志同道合,因此相识不久就结拜为兄弟,我之所以向四弟袒露内情,也是因为觉得唯有四弟能够理解。”

徐础拱手道:“弑君之臣敬拜弑父之子。”

“哈哈。”沈耽大笑,马上又换上悲痛之情,“心怀天下,就容不下别的东西,父子之恩、儿女之情,都要置之度外。”

“该当如此。”

两人都觉得心里舒畅许多,又能无话不说。

“是我劝说甘招推举宁抱关担任主帅。”徐础承认道。

“我知道,所以当时表示同意。我明白四弟的用意,以为义军不宜一家独大。事后想来,亏得有四弟此举,否则的话,宁抱关、甘招必然当场发难,五王分裂,主帅有何用处?我在反思自己的做法,错就错在只考虑自家的好处,却忘了对方会不会接受,对我的好处越明显,其实越无法实现。有得必有失,我身边的人都没有提醒我这一点。”

“那我也该提前向三哥说一声。”

“那时咱们还有误解,不说是正常的。”沈耽不以为意,反而感激不尽,又道:“天成与降世军是两大害,两害不除,天下不定。”

“只是不宜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