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抑扬(第2/3页)

“二哥这是学会了大哥的相人之术?”徐础笑容不变,心里却佩服谭无谓眼光之准。

沈耽上前道:“大哥陪在中军帐里,待会过来,给四弟好好看上一看。”

谭无谓依然摇头,“譬如登山,志气高昂时,望山如宝剑、美人,必欲得之而后快,山愈高险,而心中愈喜,一旦泄气,望山如恶臭,再难前进半步,只想背道而驰。唉,四弟已非我道中人,可惜,可叹。”

谭无谓扶着长剑竟自出帐,甚至不肯听句解释。

徐础也不想解释。

沈耽道:“四弟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有些疑惑……总之不重要。你来得正好,我在应城听到传言,说是有人要刺杀沈牧守。”

沈耽眉毛微扬,“嘿,东都还没攻下,自己人就要互相动手了,所谓联军,不过是互相骗取对方的信任,方便行刺而已。”

“三哥早有准备?”

“从过河之时起,就有准备。”沈耽坐下,盯着徐础看了一会,“别将二哥的话放在心上,他最早提出侧攻之计,料到官兵会在上游搭桥过河。孟津大胜之后,他却没有得到赏识,首功给予他人,他心里不满。”

“沈牧守因何不赏有功之人?”徐础很惊讶,以为谭无谓该受重赏才对。

“呵呵,父亲心怀偏见,二哥也有点太过着急,过河第一天就向父亲请兵,想要直逼东都,到达孟津之后,又催促父亲尽快进攻。父亲都没同意,也亏得没同意,否则的话,即便能击败官兵,我军伤亡也必然不小。”

徐础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奇怪,“官兵究竟因何惊溃?降世军声称是弥勒佛祖所为,我想总有别的原因吧?”

“我抓到一些俘虏,据他们说,当天夜里,营中突然传开消息,说是东都陷落,皇帝与太皇太后移驾冀州,兰恂换上便装,趁夜逃走,不知去向。”

“这么简单?”

“嗯,官兵全都信了,于是一哄而散。”

“东都实际如何?”

“东都城内情况不知,但是外围确有几支军队,是从荆州等地赶来的义军,传言大概来自于此。父亲已派人前去与义军接洽,很快就能有回信。这回真的是天下大乱,据说江南各州比北方更乱,天成只剩东都一城可守。”

徐础在邺城就已见过各地奔去的使者,对乱相不是特别意外,于是将自己在邺城的所见所闻大致说了一遍,依然遵守诺言,没有泄露张释虞的话。

沈耽自己猜了出来,笑道:“济北王这是要迁往冀州自立吧?连张氏自家都觉得东都难以守住,二哥说得对,晋阳军早就应该直逼东都……四弟有话要说?”

徐础盯得有些久,沈耽觉得奇怪。

“我只问一次,三哥想答就答,不想答我也不会追问。”

“咱们虽是四人结拜,但是唯有你我情同手兄,四弟何以突然见外?”

“三哥是否有意压制谭无谓,想等自己掌权之后,再重用其人?”

沈耽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明白了,四弟迟迟没有得到我父亲的召见,自觉受到冷落,所以生出疑心,拿二哥点醒我呢。”

沈耽巧妙地将话题转到徐础自己身上,徐础心中微叹,果然没有追问,顺着笑道:“被三哥看穿了。”

“四弟既然问到,我不能不答,更不能撒谎。实不相瞒,父亲虽已起兵,心中一直犹豫,迟迟不肯称王,重用的都是并州老人,对外来者颇有疑虑,不止二哥与四弟,四方前来投奔者,皆被赋予闲职。我苦劝过多次,父亲只说再等等,要多做观察,再做决定,还说我太年轻,沉不住气。”

徐础也经常被人说“太年轻”,对此深有体会,笑道:“那就再等等好了。”

“如今群雄并起,是好事也是坏事。四方并力,共破天成,这是好事,天成灭亡之后,问鼎者众,战乱难平,这是坏事。晋阳很快就需要四面出战,到时候由不得父亲不用外人,四弟尽可放心,时机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