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所求(第3/3页)

“可能只是一堆即将熄灭的小火。”

“先生的手段与相士异曲同工。”

“嗯,我能揣摩到你的心事,可这是你需要的吗?”

徐础摇头,“这只能令我心中越发昏暗。小子狂妄,志不在己,而在天下,纵然自视甚明,然于天下无益,终非所愿。”

“先自明,而后方可明天下。你被相士的手段所迷惑,频频被揣摩到心事,所以者为何?”

徐础又一次叩首,“重名不重实,纠缠于他人手段,忘记其人之实,如见街头卖艺者花招眩目,就以为此人比久经沙场的老将更有本事。”

“你是闻人的弟子?”

“范先生认得闻人先生?”

“算是吧。你专攻的是‘名实之学’?”

“是,窥视而已,一直未入厅堂。”

“怪不得,你还在‘循名责实’?”

“是,但我好像陷在‘循名’之中走不出来,迟迟学不会‘责实’。”

“相士揣摩人心为何?”

“为财。”

“我揣摩人心为何?”

“为……名?”

“再想。”

徐础突然明白过来,他想什么并不重要,范闭“为何”也不重要,他刚才犹豫不决的回答,暴露出自己心无定算,所以才会被要求“再想”。

“为圣贤之道,为天下之道。”

“你过来。”范闭道。

徐础膝行向前,即使到了范闭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圣贤之道便是天下之道,你既志存天下,何以只学‘名实’,而不从圣贤书中寻条出路?我坐在这里很久了,来见我的人,非好名者,便是好天下者,你是后一种。你陷于‘循名’之中难以自拔,何不先从‘破名’开始?”

“破名求实?”

“破名求不得实,只是先让你登岸而已。圣贤之言皆在书中,圣贤之道却在这个‘求’字上,细思,细思。”

徐础沉默良久,“先生在这里见过许多人?”

“从去年开始到现在,至少有二百人了吧,如你一般的志存天下者,超过一半。”

“这么多!”徐础先是一惊,随后心中忽然一松,虽未见到光芒,却已不那么昏暗沉重,最后一次叩首,“先生才是志存天下之人,小子惭愧,小子当重读圣贤之书。”

“让这天下太平吧,这是唯一的‘求实’。”

范闭长叹一声,被问者不轻松,他一样也很疲惫,“告诉外面的人,别忘记给我的毛驴喂夜料,我好像听到它的肚子在咕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