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囚徒(第2/3页)

皇帝点头,“你偶尔也有说对的时候。”

皇甫阶大喜,正要继续发挥,皇帝却道:“滚下去吧,将大将军的动向弄清楚再来见朕。”

“陛下……”皇甫阶突然明白过来,皇帝这是让他给即将到来的楼硬让路,于是磕头告退。

皇帝向楼础道:“你留在这里,看看是否如朕所料,硬胖子会跑来解释,而且朕已猜到硬胖子会说什么,必是哗变虽小,影响却深,还有皇甫阶突然跑开,单抓皇甫开一人或有后患,因此暂且按兵不动,来向朕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楼础拱手道:“微臣也猜到了陛下会如何回答:大将军谨慎无错,皇甫父子诡计多端,更需多加防备,待大将军出征之日,朕再派皇甫开、皇甫阶出城,到时可依计行事。”

皇帝大笑,“猜得算是很准,但朕不会说这些话,让邵君倩去说。这种事需因人而异,皇甫父子多疑,必须由朕亲口劝说,楼家势大,硬胖子胆小,朕一开口,可能会吓得他……”

宦者从外面进来,“中军将军楼硬求见。”

皇帝笑了一声,向楼础道:“既然你什么都猜到,没必要留在这里。”

皇帝已经托出多半计划,担心楼础会不顾一切地提醒自家人,因此要将他撵走。

楼础拱手行礼,由身后两名宦者押送,走后门出殿,回昨晚住过的小院。

皇帝大概是忙着寻找泄密者,当天没再招见楼础。

午时过后不久,院内来了一位客人,或者说是新囚犯更准确一些。

欢颜郡主独自一人进来,虽说她此前经常“恣意”行事,可父母都已回家,她与其他宗室子弟一样,也得收敛行举,不带侍女独自进宫就已怪异,独自来见一名年轻男子,更是不合礼节。

院里的宦者不再担心“犯人”自杀,因此都已离去,只剩楼础一人,他听到脚步声,出门查看。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你……”两人同时说道。

“我……”两人同时闭嘴。

最终是欢颜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楼础吐出一口气,“我……被囚禁于此。”

“你怎么得罪皇帝了?”欢颜惊诧地问。

“我……参与刺驾,应该说我策划了这次刺驾。”

欢颜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楼础,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又为什么会来?不是迷路了吧?”

楼础的轻松态度惹恼了欢颜,她扭头道:“我不与反贼说话。”

楼础笑笑,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在门口转身道:“陛下怀疑你泄密!”

“我才没有……”欢颜想起自己刚刚声称不与反贼说话,急忙咽下后半句话。

楼础回到房间里,坐在桌边发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与预想:大将军接下来会做什么?马维是否被抓?皇帝会不会再出皇宫?第二次刺驾还有没有成功的机会?

没有一个问题他能回答。

他真在反省,虽说前途未卜,随时都可能命丧于此,他仍在反省,回想自己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对在哪里,错在哪里……

欢颜走到门口,透过敞开的门看着楼础,沉默多时,开口道:“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因为……”楼础有许多理由,比如皇帝不可说服,比如天下疲弊需要一位仁慈的新皇帝,比如要完成母亲的未竟之志,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个他极少想到的理由:“我想知道,自己是否注定平庸,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就要刺驾?”欢颜仍感到不可思议。

楼础微笑道:“你得到那么多的‘恣意’,仍不满足,幻想更纯粹的恣意。而我,大将军之子,走到哪里都要顶着楼家和……吴国公主的名头,步步受限,处处受嘲,连‘恣意’的一点甜头都没尝到过,所以我的幻想更大,也更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