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舞槊(第2/3页)

其他人经验丰富,更不敢动,皇帝在人群中穿行自如,每刺必中,纸扇或是挂在槊头上,或是破落在地,谁也逃不掉。

楼础还算幸运,真有三名侍从和五名宦者手上被割伤,唯有忍痛,心里还得暗自庆幸伤得不重。

没人敢开口叫好。

皇帝刺够了纸扇,又回到空地上,长槊挥舞如意,指上刺下,口中呼喝有声,似在向天地挑战。

宦者又拿出十几杆槊来,分给侍从。

楼础也拿到一杆,入手颇轻,原来是空心木槊,看着与真槊无异,其实没有多大杀伤力。

但皇帝手持的必定是真槊。

侍从追上皇帝,模仿他的样子舞槊,别人多少练过,楼础却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兵器,入手虽轻,拿得久了,变得越来越沉重,还影响控马,十分不便。

好在皇帝也会累,终于停下来,重新将槊横在鞍上,望着远处的宦者群,说道:“可以犯错,但不能犯愚蠢的错误。”

侍从们不知谁犯错,老实地听着,平时都往皇帝身边挤,这时只希望越远越好。

“邵君倩!”皇帝高声叫道。

侍从们松了口气,原来惹怒皇帝的并非自己。

邵君倩与宦者站在一起,听到叫声,急忙跑来。

“邵君倩!”皇帝又喊一声。

远处的邵君倩一愣,止步脚步,犹豫片刻,将随身携带的一块木版顶在头上,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身后的宦者纷纷让开,以免冲撞到皇帝的坐骑。

“随朕冲敌。”

皇帝催马前进,十几名侍从跟随在后,同时加速,长槊林立,人数虽少,气势一点不弱。

其他人对准的都是空地,唯有皇帝目标明确,反手握槊,高高举起,尖头对准不到一尺长的木版,将至近前,狠狠地刺下去。

邵君倩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在他身后,长槊穿透木版刺在地上,槊杆微微晃动。

邵君倩手上受伤,并不严重,流了点血,但他吓得不轻,挣扎半天才站起身。

皇帝调头回到他面前,既失望又愤怒,“即使是对你,我也只能破例一次,别再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邵君倩哭了,身为近臣,侍君如侍父,眼泪总是最有效的认错方式,邵君倩泪如涌泉,跑到马前,举手欲抱,最后改为轻扶皇帝的一条小腿,哽咽道:“我是个蠢货,愚蠢至极……”

“你不蠢,只是不够认真。”皇帝轻轻抬下马镫,踢开邵君倩,语气突然变得悲痛,“朕对你存有厚望,以为你……你……驾!”

皇帝骑马跑了,不是在场地上奔驰,而是冲出资始园,不知要去哪里。

这种事情从前没发生过,无论是侍从,还是宦者,都不知所措。

邵君倩第一个反应过来,嘴里喊着“陛下小心”,拔腿追上去,宦者们一窝蜂似地跟上,留下十几名侍从互相瞧看。

有人跳下马要去追赶,楼础道:“没有内官引领,我等最好不要四处乱走。”

“可是陛下……”话说出一半,那人又咽了回去,向楼础点点头,表示感谢。

皇城里规矩森严,皇帝可以胡作非为,宦者可以紧随皇帝,受宠近侍偶尔也能破坏一下规矩,其他人还是小心为妙。

侍从们饿得肚子咕咕叫,附近的屋子里虽有糕点,可是赶上皇帝发怒,谁也不敢前去拿取,只能强忍。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宫里终于想起这些可怜的侍从,派人过来领他们出园,同时收拾马匹与长槊。

楼础不用出皇城,来见父亲时已是傍晚,腿软肚空,可大将军这里的规矩也不小,身为人子,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父亲与两名幕僚吃饭,悄悄地干咽口水。

大将军心情也不太好,直接影响胃口,没吃多少,正拿着一封信大骂:“硬胖子这头肥猪,只长肉不长心眼吗?说什么将校苦留,他不得不在城外营中多待几日,以为能骗得了我?他是被几杯黄汤灌迷糊了,不想回来受苦。还说什么有十七弟服侍陛下,他很安心——他怎么不问我安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