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5章 划江而治(第3/4页)

吴芮已经为自己的家族,想好了未来,次子留在身边继承干越的部众,以及同诸越的亲密关系,他们家族,将是摄政治理越地的桥梁。

而长子吴臣,则在中央发展,朝野都有人,足以保家族富贵。

“那要如何杀?”

“随你,将尸体毁了便是,外人问起,就说是连夜找来女闾女子不讨我欢喜,被我一醉之下,处死了!”

吴郢有些踌躇:“这江东虽是法外之地,但父亲动辄杀人,恐怕会叫军正记下啊!”

“最好记下,报上去,叫摄政知晓!知道我这做季弟的,贪图女色,胸无大志!”

吴芮倒是没说谎,他自己早年也曾有过的那点小野心……

早就被腹中的小虫给吃空了!

儿子走后,吴芮拍了拍腹部,里面有浑浊晃荡的声音,他病了。

在江南江东常年生活的人,尤其是天天下水的越人,即便再小心,又有几个不会染上血吸虫的?

“吾寿也不知还有无十年,狡兔死,走狗烹?”

他唾了一口:“肉中有虫的犬肉,摄政恐怕也不乐意吃!”

……

武涉眼前的蒙布被解下,看到东方天已大亮,太阳升的老高,而他却未在去江边的路上,反而被人按着,跪倒在一个池塘长长的木桥上。

池塘里看似波涛不惊,可不时有颜色黑褐的“枯木”从土穴中出来,浮在水面上,甚至睁开了惺忪的眼。

这是大鼍,古代的杨子鳄,江东的楚越贵族常养于池中,喂以猪犬,有时也将罪大恶极的犯人投下去,让他尸骨无存,作为一种酷刑。

这是吴郢能想到“毁尸灭迹”的法子,他这会在捡起石头,哈哈大笑,砸着这群半冬眠的鳄鱼,让它们做好开饭的准备。

但武涉却没有小便失禁,哭爹喊娘,而是在面色煞白许久后,还在做着最后的游说努力。

“小君子,汝父之所以欲杀我,是以为,这天下形势,已是黑夫必胜而六国必败,就像当年秦始皇帝灭六国一般,摧枯拉朽。”

“这的确是事实,自从离开西河,六国各顾其家后,便注定要被各个击破。”

项籍说得对,那的确是双方都输不起的最后一场仗!

武涉咬着牙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黑夫安好!”

“若黑夫骤然死去,他这所谓的新秦,便将分崩离析,各郡分立,再难相顾,届时,必是楚国将胜。到时候,还望吴君父子,能做对的抉择!”

吴郢骂道:“摄政年富力强,你这说客,胡说什么!”

“庆忌、秦武王,都曾觉得自己年富力强,但人之性命何等渺渺,不就是随时会死么?”

武涉哈哈大笑,迈步向前,有些哆嗦。

“我不是个好说客,辜负了亚父,辜负了楚国,三次游说,无一次功成,该有今日之亡。”

塘中的鳄鱼开始陆续苏醒,饿了许久的它们,已是饥肠辘辘,渴望新鲜的血肉……

“但我亦大丈夫也,岂能衣妇人之裳而死。”

武涉回过头,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在下能赤着身子,入水么?”

吴郢默然,和亲卫们再没了取笑的态度,肃然颔首,甚至长拜作揖,为这个楚国说客送别……

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入水中,池塘翻腾,血肉横飞。

过了许久,又归于平静,只有几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鳄鱼鼓着腹,懒懒趴在岸边,任由飞鸟那长长的喙,啄去利齿上的残存皮肉……

……

十二月初,楚军前锋,终于抵达衡山郡首府,邾县(湖北黄冈)。

脸上刻画黥字的英布,总算松了一口气,经过持续一年苦战,楚人已十分疲敝,尤其是跟随项籍入关的众人,更早已被漫长的归途磨平了战争的热情。

但这次西征,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来是为了报复黑夫江东军对淮南的破坏,但江东舟师又拥有绝对的水域控制权,楚军不敢渡江,只能对旁边的衡山郡撒气。若能引诱江东回援,在陆上彻底击垮江东军,那楚国将在未来的战争里,减少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