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7章 农民的儿子(第2/3页)

一时间,沙羡不大的街道成了诉苦大会,民众都对朝廷的沉重田租意见很大。

“现在好了!”

兴振臂一呼:“武忠侯主南方之政,从今年起,安陆、沙羡的田租只收五一!五分之一!一百亩舆田,只划二十亩税田,其余产粮,百姓们可自留。”

“此外,百姓先前因交不足口赋,而亏欠官府的钱粮债券,且都交到县城来,武忠侯说了,不论欠了多少,皆一笔勾销!”

这下,街上不识字的黔首也都听懂了,听说租降了,过去的欠债也统统不算数,谁会不高兴?都笑逐颜开,但还是狐疑地问道:

“当真?”

“真不真,且问武忠侯!”

随着兴手指方向,众人一回头,却见武忠侯正站在城墙上,朝安陆、沙羡所有人作揖,声音中气十足。

“我,亦黔首之子也,知小民之苦。”

“从今日起,但凡归顺义军的郡县,田租只收五一之数,绝不食言!”

“等吾等靖难成功,拨乱反正后,不止是安陆、沙羡,不止是南方,全天下的田租、口赋,还会减得更低,更少!”

……

安陆人唯黑夫之命是从,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武忠侯可是安陆人大救星,还能欺骗乡党么?

但对于沙羡人而言,哪怕黑夫出面打包票,依然没多少人相信武忠侯的“新官府”会履行承诺。

毕竟收租是八九月份的事,到时候会怎样,没有知道。

直到两件事发生,沙羡人才转变了态度。

其一,是一些贫民黔首将信将疑地,把欠官府口赋的债券送到县寺,武忠侯真就在门外当众扔进火堆,烧了!

这下,类似的债券如纸片般送来,都付之一炬,于是就出现了类似孟尝君焚券市义的场景:

来的人皆拜,甚至有几年交不起口赋,已经快沦为永久刑徒的氓隶高呼道:

“武忠侯万寿!”

“君侯万寿!”

喊声参差不齐,因为没有组织,很快就淹没在其他声音中。

但负责此事的沙羡官员还是听到了,沙羡令有些不安地问季婴道:“季度尉,彼辈如此呼喊,恐怕不妥罢……”

“百姓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并无不妥之处。”

季婴笑容可掬,这计策还是陆贾出的,焚无用虚债之券,捐不可得之虚计,令沙羡之人亲君侯,而彰义军之善声也。

他上下打量这两日来任劳任怨的沙羡令,说道:“对了,君侯还让我,向县令借一物。”

沙羡令唯唯诺诺:“何物?”

“县君的项上人头!”

……

沙羡令的脑袋,有点重。

这便是让沙羡人开始相信“新官府”承诺的第二件事了:很擅长课税催租,逼死过不少人的沙羡令,竟直接穿着官服,被拖到市场口斩了,武忠侯的手下还拎着血淋淋的人头给众人看。

“奸臣逆子乘陛下久病,把持朝政,以税民深者为良吏,杀人多者为忠臣,沙羡令为升官职爵位,竟一味逼民,督责过厉,犯吏之五失,使沙羡民不聊生,黔首氓隶冻饿而死者不知凡几,罪当死!”

围观者皆拍手称快,叫好声,竟比听说可以减租时更响亮,欢喜之情,几与焚券时相当。

毕竟一个是八九月份才能见分晓的事,一个却是发生在眼皮底下,做不得假。

但有了后两件事做铺垫,减租之事,沙羡人已信了七八分。

黑夫在城楼处看着这一幕,面色有些悲伤。

“沙羡令还是不错的,虽然为官期间干了不少为虎作伥之事,但这几日为了活命,对我安排的事无不尽心尽力,就这样斩首,真是可惜了……”

但没办法,地方上的苛政推行已久,既然黑夫口口声声要“拨乱反正”,就必须有人出来顶了“乱政”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