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2(第2/3页)

是那样的喜欢过她,所以才把那样高傲自矜的灵魂逼得错漏百出、不计后果般付出啊。

卓青心里明镜似的清醒,却又笑。

这次的笑比起刚才那副收敛模样来的乖戾许多,隐隐约约,甚至还有两颗小虎牙冒了尖尖。

她往左挪了半步,站在他面前,借着遮挡,像逗小狗那样、勾了一下他的下巴,而后快速地做口型:“那你亲我。”

纪司予:?

她说:“老公,亲我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叫他,蛊惑和诱导的语气,犹如在腐烂的蜜糖里藏好砒/霜。

明知宴会场外不少小报记者蹲守,等着这些个备受瞩目的芝兰玉树富贵子“露出马脚”,她还是近乎任性地要求他,不准他继续清冷、自持、漠然到近乎高不可攀,她要他剥离那层和自己同样虚伪的壳,仅仅因为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纪司予不会拒绝她。

是故,这略有模糊的记忆里,卓青只记得那是个冬天,纪司予一贯怕冷,鼻尖冻得红红,耳尖也红红。

他脱下手套,用温热的掌心捧住她脸庞,在隐隐能听见的连按快门声中,弯下腰来,近乎虔诚地亲吻她。

那是个纯洁的吻,除了隐隐渡过来的三分甜意。

末了,鼻尖抵着鼻尖蹭蹭,他那弧度合衬的双眼皮一弯,便是个漂亮到无可挑剔的扇形。

他说:“阿青,吃糖。”

卓青舔了舔嘴里的夹心草莓味牛奶糖,骂他:“幼稚。”

他笑得愈欢,从喉口深处漫出来的笑声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音色。

笑完了,又笃定的同她说:“阿青,不生气,我保护你。”

卓青怔了怔。

其实她远没有想过“保护”这么远的字眼。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保护自己的,哪怕后来在克勤时借过诸多纪司予的面子,她内心深处也知道,那其中少不了她为了自保而做的谋划盘算与伪装——归根结底,还是靠自己。

哪怕是结婚,也不过是因为她很明白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手里握着怎样的底牌才能争口气,所以半推半就便任由纪司予安排。

她就像个旁观者,看着伸手便能碰到星星的少年,不惜为她掉进灰黝黝的深渊里,看他把唯一的星星洗干净了,擦得亮澄澄的,又递到自己面前。

却由始至终都嫌恶又清楚的认知着:那本不是属于自己的。

于是,那年二十三岁的卓青拂过面前人被风刮得泛起微红的脸,忽而,便有意无意的问:“会不会有一天,我说假如,有那么一天,你也生我的气,再也不愿意帮我了?”

隐隐像是在索求一个承诺,贪得无厌似的。

她甚至忘了,纪司予出身纪家,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死斗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

可记忆里,那天的他,还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像十七八岁时,第一次递给她糖、递给她精致的白色磁卡和无穷尽的庇佑时那样,放低高傲的脊梁,耐心的、轻声宽慰她说:“不会。”

“除非是你先放弃了我,阿青。”

卓青犹如被踩中尾巴的猫,一瞬间寒毛直竖:“……!”

“可你不会放弃我,只要我一直站在高处,对不对?”而他抱住她,一点也不在意旁人惊诧的眼光,抱得那样紧,“所以,我会一直站在最高的地方,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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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恍惚,让卓青的喉口忽然冲起一阵无法遮掩的酸苦,她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恶俗的哽咽,还是心虚的潜意识反应,只是固执地维持着拉住纪司予的姿势,又一遍地问,这次是几乎确定的语气:“你跟我睡。”

纪司予盯着她。

长睫轻轻敛起,方才短暂的温馨散去,他恢复散漫清冷的神情。

沉默打不倒她,这眼神却让她飞也似地退缩,像被灼伤般缩回右手。